也许是睡得太晚的缘故, 总之,梁眷这一觉睡得很沉。
直到日上三竿,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过两扇窗帘之间的缝隙, 影影绰绰的映在梁眷脸上的时候,她才在睡梦中悠悠转醒。
梁眷拉开厚重的窗帘,外面的皑皑白雪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刺眼,刺得她条件反射地眯起了眼睛。
窗外风雪已停, 阳光大好,只余下地面上那厚厚的、还不曾被人踩过的积雪, 昭示着昨晚暴雪的猛烈。
听见身后的客厅里有微弱的声响, 梁眷没再磨叽,简单理了下头发,就急着往门口走。
手指搭在门把手的那一刻,她低下头瞥了自己胸前一眼,犹豫了一瞬,回想到昨晚的尴尬场景,还是转过身在陆雁南的衣柜里拿了一件鹅黄色的衬衫, 罩在睡裙外面。
扣子从颈下第二颗开始, 自上而下一颗颗系好, 梁眷又站在镜子前再三检查, 反复确认没有什么不妥之后, 才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
梁眷拉开卧室房门时, 陆鹤南还在厨房里做善后工作。他敞怀穿着一件灰色的卫衣开衫, 里面搭了一件白T,袖子闲适的挽到手臂处, 露出流畅的手臂线条。
从前在外面,梁眷只见过陆鹤南身居高位, 可望而不可即的样子,倒没想过他还有这么居家的一面。
桌上摆着两个热气腾腾的碗,因为站得有些远,梁眷没有看清碗里装着的是什么。
陆鹤南洗干净锅,又把面板和菜刀一一放回原位。
他估摸着时间刚想去叫梁眷起床时,回过头便见到睡眼惺忪的姑娘呆呆地杵在门口,不由得心里一软,勾唇揶揄:“哟,我家大小姐终于肯起床啦?”
梁眷被调侃的面上一热,装作没听懂的样子,缓缓移步到餐桌前,只瞧了一眼就不由得呆住。虽然只是一碗平平淡淡的汤面,但用料丰富,一看便是用了心的。
“呀,面里还有大虾呢?”
梁眷刚起床,本没什么胃口,但这眼前的这碗面实在太香,成功勾起了她肚子里的馋虫。她俯下身,深呼吸了两口。
“你海鲜过敏吗?”陆鹤南摆筷子的手一顿,笑容也微凝。
梁眷见他误会了,忙直起身子摆手:“放心吧,在吃这方面,我百无禁忌。”
只不过是有点懒,懒得剥虾皮而已。
“那就好。”陆鹤南松了一口气,脸上又恢复到往日漫不经心的神情,“快去洗脸刷牙,一会就凉了。”
因为今天有陆鹤南陪她吃饭,梁眷洗漱的速度都比平常快了许多,脸上的水甚至都没有完全擦干净,就急忙走回餐桌前。
刚拉开椅子坐下,梁眷就发现自己碗中的那几只虾,已经被人妥帖的剥好。而替自己做好这一切的那个男人,正慢条斯理的用纸巾擦手,神色淡淡的,一点要邀功的想法都没有。
梁眷的心不可避免的悸动了下,心不在焉地抓起筷子插进面条里,慌乱之下竟把筷子都拿反了。
“别太感动了。”注意到梁眷情绪的陆鹤南撩起眼皮,唇角上扬,把自己那双干净的、还没来得及用的筷子换给梁眷,自己则浑不在意的用起梁眷的那双。
“你男朋友替你剥好虾是应该的。”
陆鹤南这话虽说得轻描淡写,但玩味之意十足。说完,他也不急着动筷子,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心满意足地观察梁眷慌乱的表情。
左一句男朋友,右一句男朋友,他真的好愿意强调自己的身份。
梁眷脸皮薄,再经受过陆鹤南的语言调侃之后,那还能经得起他这样赤.裸.裸的打量?她垂着头,头低得都快埋进碗里,连鬓边的碎发落在碗里都没注意到。
倏地,一道压迫感十足的阴影自头顶笼罩下来。
梁眷还没来得及咬断嘴里的那口面条,就感觉到耳边有一阵风掠过。她侧眼去看,一只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正若有若无的从她的耳边划过。
是陆鹤南看不下去,倾身替梁眷把头发别在耳后。
梁眷被陆鹤南这冷不丁一伸手吓了一跳,嗓子眼一紧,那口还没来得及安安生生咽下去的海鲜汤顿时在喉咙间发作,呛得她直咳嗽。
陆鹤南落回到座位上,递了一杯水过去,似笑非笑道:“跟我在一块,竟让你这么紧张吗?”
耳边,陆鹤南指尖停留时的温度仍在。明明他指尖偏凉,梁眷却觉得耳边不小心被他触碰到的位置,炙热无比,仿若一团熊熊烈火,在下一瞬就要燎到心里。
“我只是还没适应。”梁眷猛地灌下几口水,平复后呼吸后,脸上仍是红扑扑的,嗓子还带着紧张过后的嘶哑。
“没适应什么?”
还没等梁眷开口回答,陆鹤南的唇角就勾起一抹笑,了然体谅的说道:“还没适应跟我在一起?”
梁眷微微点头,算是肯定了陆鹤南的猜测。
静默了片刻,正当梁眷以为自己可以就此蒙混过关的时候,陆鹤南的下一句话就让她强装出的淡定彻底破功。
“那你可要尽快适应,毕竟我已经适应好了。”
这话说的实在太无赖,梁眷嗔怪地瞪了陆鹤南一眼,谁料后者却一脸坏笑的无辜耸肩。梁眷拿陆鹤南没办法,只好恨恨地戳筷子,拿碗里的面条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