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岁尾, 各种节日也是一个连着一个。过完了平安夜和圣诞节,华清的学生们又开始张罗元旦的跨年局。
梁眷扒着手指头数了数,在这两三天天时间里她应该已经推掉五场邀约了。说句欠揍的话, 有时候人缘太好,也是一种烦恼。
“诶,眷眷你在寝室啊。”关莱拎着大包小裹的回到寝室,见梁眷穿着睡衣坐在屋里, 有些惊讶。
关莱推门而进的时候,梁眷刚刚做完下周的pre, 正准备将电脑关机。
梁眷合上电脑屏幕, 揉了揉酸痛的脖颈,笑道:“今天图书馆闭馆,我只能待在寝室里了。”
关莱闻言尴尬的眨了眨眼。虽说她已经是大三老学姐了,但去过图书城的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数得过来,自然是不清楚图书馆什么时候会闭馆。
“外面又下雪了?”梁眷见关莱身上的黑色羽绒服表面浮着一层碎雪花,不由得望向窗外。
这雪下的太小了,若不细看几乎辨别不出来。
“飘了点小雪, 不大。”关莱挂好衣服,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状作无意的开口, “眷眷, 你这个元旦有什么安排吗?”
梁眷摇摇头, 实话实话:“暂时还没有。”
之所以是暂时, 是因为她不知道陆鹤南对元旦会不会有什么安排。
毕竟,这是他们俩在一起之后, 将要共同迎接的第一个新年。
话音一落,关莱就立刻明白梁眷口中“暂时”的意思, 她一个箭步凑到梁眷面前,捏了捏梁眷白嫩的脸蛋,语气酸味十足。
“唉,我倒是忘了,已经有人把我家白菜给拱啦!”
被关莱这么调侃,梁眷也不窘迫,她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道:“拱白菜的不都是猪吗?”
关莱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她就算再放肆,也不敢把陆鹤南说成是猪啊。
“干嘛突然问我元旦有没有安排啊?”梁眷被关莱捏的吃痛,忍无可忍之时,一把拍掉她胡作非为的手。
“顾哲宇他们寝室要搞个跨年轰趴,问问咱们要不要凑一块热闹热闹。”
关莱恋恋不舍的收回手,口吻随意,“其实,我也能猜出来成晋应该是想跟你道歉,毕竟他上次的话说得那么难听,估计也是想挽回和你之间的关系。”
梁眷垂下眼睫。道歉吗?其实没有什么必要,毕竟她也没有往心里去。只是朋友做到这份上,连人品人格都要被质疑,好像也没有再继续相处下去的必要了。
关莱也正是想到了这茬,才没有自作主张的替梁眷答应下来。
“哎呀,不想去就不去,多大点事啊,他们男生搞得局,肯定就是喝酒摇骰子,也没意思得很。”关莱怕梁眷有心理负担,忙搭上她的肩膀宽慰。
梁眷扯起唇角甜甜一笑:“我晚上问问陆鹤南,他要是没有什么安排的话,我就跟你去。”
到了晚上,梁眷洗完澡后却迟迟没有上床。好不容易捱到九点半,梁眷估摸着陆鹤南这个时间点应该不会太忙了,才攥着手机躲到阳台上去打电话。
其实微信打字更容易把事情说明白的,但梁眷不知怎么的,就是突然很想给他打个电话,很想听见他的声音。
接通后那边就是一片寂静,梁眷以为是别人替他接通的电话,所以多余的话一句没敢讲,只试探着唤了一声。
“喂,陆鹤南?”
手机听筒里传来陆鹤南沉重的呼吸声,说话时的嗓音迷蒙又喑哑:“我在。”
“你是在睡觉吗?那我就不吵你了,先挂了吧。”梁眷微微皱眉,以为是自己吵醒了他,犹豫着要不要挂断电话。
仿佛生怕梁眷会立刻挂断似的,陆鹤南这次回答的快了许多,声音听上去也清明了不少:“没有,刚回酒店,正准备洗澡。”
梁眷“哦”了一声,正思索着再聊些什么的时候,下一秒陆鹤南的话就扰乱了她故作平静的心弦。
“想我了吗?”
陆鹤南这话说得漫不经心的,虽然远隔万里只能靠电话联系,但梁眷仅靠他这句话的语气,就能清楚的描摹出他此刻脸上玩味的样子。
这分明又是在故意逗她。
梁眷脸上红得能滴血,心跳加速明显,连呼吸里也夹杂着几分慌乱,嘴上却倔强的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她装作没听见似的,语气僵硬的反问他其他问题:“你喝酒了?”
只是梁眷这话题换的实在生硬,让酒局上已喝到极限,神志不算清明的陆鹤南也能一眼识破。
“唉,我家姑娘难得给我打一次电话,却连句想我都不肯说。”陆鹤南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竟隐隐有些哀怨。
梁眷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想不通,陆鹤南这样一个光风霁月的人,怎么会在这个幼稚的问题上不依不饶地与她纠缠。
“我想你行了吧。”梁眷被逼得没法子,只得快速又小声的敷衍他一句。
说完,她做贼心虚般回头朝屋里看了一眼,见关莱和许思妍正专心做自己的事,无暇顾及她这边,才稍稍放下心来。
梁眷的声音又轻又快,若非陆鹤南在心无旁骛的听,只怕都会错过。
得到满意答复的陆鹤南低低地笑出声,伴随着笑声而来的,还有他低沉又勾人的声音:“我也很想你。”
暧昧的话题一经翻篇,梁眷就连忙往正经事上引:“最近在容城顺利吗?”
“还可以,有点眉目了。”陆鹤南尾音上扬,语调里是装不出来的轻快。
“那就好。”梁眷替他舒了一口气,屏住呼吸接着旁敲侧击地问,“那元旦之前能处理完吗?”
那边只是微微迟疑了一瞬,梁眷就生怕陆鹤南会猜透自己的心思,连忙又跟上一句。
“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就是想让你把糟心的事都在今年解决完嘛,这样明年就能有个好兆头了。”
也不知道这个蹩脚的解释陆鹤南究竟信了多少,而不擅长撒谎的梁眷,心虚的咬到了自己的舌尖。
手机着实是现场情况的最佳记录者。
听到听筒里传来梁眷的慌乱,陆鹤南发出轻微的哂笑声,口吻里满是哄人和不忍拆穿的意味。
他憋着笑应道:“好啊,那就借你吉言。”
其实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梁眷在阳台上也冻得直打哆嗦,可她贪恋此刻的这份联系,不愿挂断。
谁都没有再找什么额外的话题,只静静地聆听彼此微弱的呼吸声。梁眷不明白,为什么一句话不说,氛围也能这么暧昧。
再这样下去,只怕真要通话到天明了。
梁眷清了清嗓子,正想说些道别的话,耳边却传来一声娇软的女声。
起初那道声音还只是隐隐约约,不算真切。后来,随着酒店房门被打开时响起“滴”的一声,没有房门的阻隔,女人的声音也顿时清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