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裴观若看着外表更像是残破木偶一样躺在地上的裴以稀,忽地笑了笑:“林稚水原来下手这么重啊。”
裴以稀睫毛都快被血液黏糊住,听到熟悉的声音,才手心捂着,痛到倒吸一口气,半响才艰难地站起来:“你很得意么,裴观若?”
“有点。”裴观若在裴家只有被挨打流血的份,难得看到高高在上的裴以稀这般狼狈,笑了一会儿,又轻叹:“回家去玩你的小游戏吧。”
裴以稀问:“你怕我留在泗城?”
裴观若也问:“你想留在泗城做什么?”
深城才是裴家权势的主场,裴以稀只要待在这个地界里,几乎能横行霸道做任何事,心情不爽了,甚至可以随机抽选一个老宅里的私生子女进行羞辱和幽禁虐待。
换成在泗城,各大家族彼此关系错综复杂到了渊源颇深。
裴以稀无人约束的话,迟早要闹出事端。
裴观若确实是怕她,留下。
裴以稀却说:“我是来监督你的啊!”
“监督我?”
“裴观若,你别忘了父亲给你的任务是成为宁商羽身边的解语花,从他身上偷窃到事关收购舟隆港口重大项目的商业机密。”
本身裴氏的家族产业就是在航运领域上,现如今在生意桌上,跟宁家成了最激烈的竞争对手,而裴胤对这个国际港口势在必得,因此才会派出惯用的美人计布局。
而裴以稀能来这,是已经在家说服了裴胤。
她明面上潜伏在林稚水身边,而裴观若则是暗地里攀附上宁商羽……姐妹俩联手里应外合。
怎知救命恩人这招,失效了。
想到这,裴以稀淌着血迹的脸困惑几许,盯着陷入沉默的裴观若问:“我演技真这么差劲吗?林稚水小时候救你不是救得挺善良的吗?”
裴观若眼里没情绪:“她是善良,又不是没脑子。”
裴以稀表情彻底冷下来。
裴观若如今有所依仗,自然有底气跟她正面交锋,从包里拿出手帕,一点点的抹去裴以稀额头的血迹,奉劝道:“妹妹,父亲用的是美人计,你离美人还有十万八千里,就别妄想借林稚水,出现在宁商羽面前了,回去吧。”
此时此刻,林稚水已经抵达研究所。
虽然中途被意外耽误了一点时间,但是她看到在夜幕下像是一座巨大洁白的珊瑚建筑物时,心底不由地升起了虔诚之心。
从侧门入口进去。
林稚水呼吸变得很轻很轻,从一楼观赏到三楼的实验室,犹如是置身于色彩绚丽的海洋花园,她甚至怕惊动了模拟潮汐涌动的玻璃缸内那些珊瑚礁,便安静隔着距离。
而清亮的明晃晃灯光把她倒影,也间接地映在里面。
有那么一瞬间,林稚水觉得自己的灵魂生长出了柔软的触角,正颤巍巍的,跟这些美丽柔软的生物交流。
她睁着清澈如水的眼睛看了好久,久到玻璃外,另一道高大俊美的身影犹如覆于她后背,压迫感十足地笼罩了过来。
林稚水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宁商羽来了。
她站着没有动,短暂的几秒内心跳不争气的加速了起来,等着宁商羽被西装严密包裹的宽阔胸膛极具存在感地贴到了她后背的肩胛骨,就着亲密姿态,修长的手指故意划了她眼尾痣一下。
“魂没了?”
就跟按开关似的,林稚水倏地转身主动抱住他:“宁商羽,你什么时候把别人的珊瑚研究所收购了,其实我在家养一点小珊瑚也很满足的……”
虽嘴巴这样说。
实则眼里已经亮晶晶,看他就像看世界上最完美无缺的男人!
“投资时顺手收购的。”宁商羽嗓音低沉:“给你当聘礼,要吗?”
林稚水用力点脑袋,这是她最满意不过的聘礼了,继而,她稍微踮起脚尖,在静寂而神圣的珊瑚培育实验室里,无声地靠近宁商羽,说:“我一进来就感知到跟这家研究所的珊瑚一定很投缘,你知道吗?这儿很多品种,都是我小时候也养过的。”
宁商羽淡淡笑了,视线落在她水润的红唇上。
林稚水被盯住,无法自如地控制对他的爱意,指尖触及到了近在咫尺的整洁西装,微微蜷起,又缓慢地,在心脏的位置画了个小爱心。
她这番举动,像摩擦出了火焰,隔着料子灼进了线条紧绷的肌肉表层的深处。
宁商羽眼神逐渐幽深了起来。
继而,在林稚水又往心脏处圈爱心时,他抬手,指节精致又修长,漫不经心地揉了下她面颊的红痣,又往下,用指腹强势地按住那唇。
林稚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齿尖蹭到了他,下秒就发不出声音,直接被探到了喉咙。
宁商羽居高临下地望着林稚水逐渐开始湿润的眼眸,指关节不轻不重地模仿某种暧昧的过程在自由活动着。
时间点点漫长,那股浓郁而滚烫的冷杉气味,仿佛沿着舌尖的血管,一直注入到了她这幅美丽年轻躯体的每一寸五脏六腑和灵魂深处。
林稚水眼尾颤颤的淌下了生理性泪珠,却在不经意抬起时,发现宁商羽远不如她这般满怀爱意快盛不住,反观,他俊美的面容神色丝毫不变,被灯光清晰照映的那双清冽的琥珀眼更是看着无情无欲。
宁商羽在真正意义上,就没有被男女的情爱掌控过理智。
当快被爱意迷晕的脑海中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点后,林稚水唇齿,下意识地咬了他指骨一口,味蕾顷刻间就尝到了丝丝血腥味。
今晚她还真是不宜出门……处处见血。
“看来下次要谨慎给你食用,吃急了什么都想咬碎。”宁商羽眉头都没皱,将筋骨修长的手指拿出来,继而,似笑非笑地调侃了一句。
林稚水仿佛没听清他说什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逻辑里,睫毛颤了颤,又去看他无比理性的神色,很慢地说:“送巨大的惊喜也是夫妻义务吗?”
宁商羽瞥她一眼,反问:“不想要了?”
林稚水没有不要这家研究所,只是不甘心想求证什么,偏偏往宁商羽胸膛画爱心是没有什么魔法效果的,只会衬得他愈发冷漠无情。
她抿起了唇,很长很长的睫毛低垂在了脸颊。
宁商羽话不假,这家研究所是早年收购,有一部分的珊瑚礁也是从她捐赠给海洋生态研究中心移植过来的,不过这些都是秘书去办理。
他也就偶尔踏足此地了一两次,对周围布局还算熟。
原是想趁着今晚有空,陪她四处参观,刚走两步,侧过首见林稚水站在玻璃缸前的单薄身影静止不语,莫名的,随后感觉到胸膛内有股绵长而细微的异样沉闷感,正浮了上来。
宁商羽习惯压制本性,眼神很深地看了林稚水一下。
被他沉静的视线如有重量的隔空一压,轮到林稚水眼中露出茫然,又本能地察觉到彼此间的气氛似乎微妙凝滞得太久了。
她深呼吸了几秒,顺势朝着他走去,轻轻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话音落地。
林稚水继续垂着小半张侧脸,很正常往实验室门外走。
只是猝不及防地,宁商羽随即用指骨突出的手掌将她手握住,完全把那纤细透白的指尖占有欲极强包裹住,就没有再松开。
那是瞬间的反应后,一直从研究所到家里的整个漫长路程都握着不放。
林稚水垂眼认真看了他半响,好不夸张地说,她薄得像是透明皮肤的手背和指尖,都被宁商羽传递而来的热度给烫得微微一点红艳。
可宁商羽就好似毫无察觉,看不见的能量感要跳出腕骨的脉搏,透过手指的热源,慢慢地势必把她仿若静止的血液流淌也给影响到……
今晚之后。
宁商羽开始日理万机地忙碌着他接下来极其重视的收购大业。
而林稚水接下了拯救路汐的宜林岛海域水质计划,也开始专注地一心奔波在了那座空降到手上的珊瑚研究所。
两人晚上的时候,各占书房的一块地方,彼此到互不干扰程度。
到了清晨时分,林稚水经常研究专业知识到懒得回房,就着沙发入眠,不过等迷迷糊糊睁开眼时,都会侧卧在主卧那张黑丝绒大床上。
紧贴着她裹着真丝睡袍后背的,是晚醒一步的宁商羽胸膛。
也不知是不是一个月时间的药效快过去了。
宁商羽天天滚烫的超级厉害,比落地窗外的刺眼日光更盛,而林稚水眼皮透红,能提前几秒醒来,都是被他的体温给活生生烫醒的。
她额头贴着蓬松枕头不动,粘着侧脖的乌黑发丝都不自知的潮了,默数着,很快身后就传来了掀开被子起床的动静,是宁商羽醒来了。
下一秒,他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