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处罚(2 / 2)

先前陛下还将各地副使召进宫,期间究竟说了什么,只有陛下与那些人知晓,想必其中也有不少人那时候便已经投靠陛下了。

众人都默默地给裴杼的无所不知找到了借口。

裴杼那股高深莫测的劲儿也就只维持了半天,等到散会之后,他便破了功,拉着沈璎一道品尝御厨做的点心。

裴杼并不注重口腹之欲,但是昨儿尝过这点心之后惊为天人,今日便迫不及待与沈璎分享:“这叫樱桃毕罗,甜而不腻,是御厨的拿手好菜,你尝尝看?”

“果真可口。”沈璎不喜甜食,难得这点心竟然颇合胃口,不甜,还十分赏心悦目,于是便忍不住多尝了两个。

“就知道你肯定喜欢。”裴杼总算是找到从前在幽州有东西一块儿吃的感觉了,兴冲冲地道,“这东西做着太费时间,今天早上也就只来得及做这两盘,咱俩先吃。不过我又交代御厨多做些,回头给各处送过去。如今住得远,连送个东西都不方便。”

裴杼絮絮叨叨:“还不如当初咱们在幽州,那会儿好歹还住在一块,多方便?我前些日子忙于政务,压根没尝出味道来,如今方知宫里的御厨个个手艺不俗,除点心外,御膳做得也好……”

裴杼看着沈璎认真吃点心的样子,心里痒痒的,到底没好意思问她还想不想跟从前一样住在一块儿,每天还能尝御厨的手艺。

沈璎自然注意到裴杼的欲言又止,多瞥了两眼只觉得怪有意思,于是便没主动问,而是让裴杼继续纠结下去。她也想看看,这人究竟能纠结到几时。

华亭县的那位张退之张县令这阵子诸事不顺,且今儿起身后,莫名觉得心口有点慌,眼皮还一直在跳,总觉得前面还有更糟的事情等着他。

勉强熬过中午,外头忽然跑来一个差役,行色匆匆地直奔他而来。

事到临头,张退之反而觉得心里安稳了些,思索着是哪里又出了命案,亦或是办错了事引得州衙来了人问责。但不论哪一件,至少都可以用钱来摆平。

可差役接下来的话却彻底打破了张退之的念想:“大人不好了,朝廷来了钦差,说要将你跟县丞大人还有城中几位地主富商带回京城,审问隐田一事!”

“什么?!”张退之豁然起身,脸色奇差,他都已经这么小心了,虽然没有将全部的田吐出来,但至少吐出了一半,剩下来的田都挂在家丁名上,朝廷究竟还有什么好不满的?他们难道一定要将地方官员赶尽杀绝吗?

当务之急是先稳住局势,找人保住自己,张退之吩咐:“你速去替我带个话给太守大人。”

“晚了,太守大人跟别驾大人也被捉了!”差役急吼吼道。

张退之脸色瞬间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子,明明已是初冬,他却口干舌燥,浑身躁意。张退之真没想到连州衙的人也被牵连了,就他所知,州衙的人虽然也隐瞒了田籍,但事情做得比他还要隐蔽,朝廷究竟从哪儿查到的证据?

那么多的地方官重绘了鱼鳞图册,朝廷如何就精准地查到他的头上?

张退之还在迟疑,钦差已经破门而入了。不等张退之辩解,便先一步押住了人带出了衙门。

堂堂一地县令,竟一路被压着走,在下属面前直接颜面全无。

张退之心中暗恨,恨朝廷对他们这些地方官员辣手无情,半点脸面都不给他们留。此番即便证明他们无罪,将来回了县衙也没了威仪,如何压得住手底下的人?

但幸好颜面扫地的不止他一个。钦差们似乎就是为了同他们作对,抓住了人便直接将他们丢进牢车,一路大摇大摆回了京。

张退之与诸位官员全程连头也不敢抬,生怕被这些平民百姓看到他们不堪的一面。向来都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实在承受不了他们口中那些卑贱小民的嘲讽。

因赶路赶得急,路上吃了不少苦头,等下了大狱后,众人才真正慌了。

富商大贾先不论,朝廷这回抓上来的地方官员足足有一百余人,甚至也不怕他们串供,直接将他们关在了一处。

这么多的人,难不成朝廷都要问责?可一下缺了一百多的地方官员,朝廷就不怕引起动荡吗?

事实证明朝廷还真不怕。不少人本来想要狡辩,但听到刑部官吏准确无误地念出他们贪了多少田产后,再多的辩白都显得无力。

还说什么呢?朝廷都已经查得这么清楚了,只怕这回让他们重绘鱼鳞图册也是特意挖坑等着他们跳,好借机排除异己,好险恶的用心。

其他人只害怕自己死到临头,张退之怕的却是新帝对地方的掌控力度,究竟是怎样通天的本事才能将他名下的田产查得这般明了?甚至有好多连他都不记得的荒田都被记录在案。

太可怕了,新帝的耳目简直无孔不入!

铁证在前,加上刑部审案有方,不过十日所有人的供词便收上来了。不招供也没办法,再不招,他们只怕要死在里头。

裴杼将几个贪的最多且死不悔改还辱骂朝廷的官员定了死罪,剩下的统统抄家。家人中有罪定罪,无罪撵出官衙,其本人流放到燕州开荒。那边比永宁县北边还缺劳动力,让他们过去劳作到死,一辈子为景国开荒事业奋斗,也算是将功折过。

这些荒也不是白开的,裴杼准备日后再迁一批人去燕州定居。如此,这些罪臣开荒还得更快些,免得到时候现成的田不够用。

满朝大臣没一个敢求情的,甚至还觉得陛下没把他们全部砍头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

张退之因为招供及时保住一条命,但是也挨了不少打,听闻朝中没有一位官员为他们撑腰,不禁眼前一暗。

前些日子他还是风光无限的华亭县县令,如今却成了阶下囚,不日还要流放燕州,终身不得自由。落差太大,以至于张退之整个人都有些疯癫。

但他们的生死已经没有多少人在意,收回了田产后,裴杼立马筹备着分田,这才是最要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