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京阁藏春 野蓝树 5725 字 28天前

她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信。

那些燕京台两人相互寄情的信笺。

那个人字字珠玑的话语、安抚她创伤的鼓励。

带她走出最艰难时刻的陪伴。

“我记得。”姜嘉茉手指微微发颤。

她浑身僵硬,抬眸往沈容宴望过去。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接,不知道谁先躲闪开。

沈容宴不依不饶,上来拦住她的去路:“当时我生日,你来我家,拿出信给我看。

“我当时说信的事,下次详聊。”

“后来我们再也没有机会,能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聊信的事情。”

姜嘉茉心脏凝滞了。

长期以来,她都尝试着把裴京聿,当成燕景台上寄信的人。

她甚至已经自我催眠。

这个神秘难以揣摩的恋人,就是撑着黑伞来探望自己的隐秘情

人。

……

原来,不是吗。

姜嘉茉怔忪片刻,随即恢复理智,想要和他擦肩而过。

她强压住跳动的心脏,冷静地说:“你知道,裴京聿已经用了很多钱,卖断我们之间的感情了。”

“我现在很幸福,不想聊旧事。”

沈容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眼里有失魂落魄的酸涩,和难以接受的落寞。

姜嘉茉的裙摆像捉不住的风,卷起来掠过他的裤腿。

她擦身而过,只留下一阵失落。

“江山自雄丽,风露与高寒。寄声月姊,借我玉鉴此中看。幽壑鱼龙悲啸,倒影星辰摇动,海气夜漫漫。涌起白银阙,危驻紫金山。”

……

身后的男人噙着眼泪,几乎一字一顿地从齿缝里逼出来。

“还要我怎么证明,这些鼓励你的诗文,我字字句句倒背如流。”

沈容宴痛苦难禁:“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肯再回应我。”

“你这么狠心,根本不会相信,陪伴你度过最难捱时光的人是我。”

姜嘉茉停滞了脚步。

她捂住眼睛,心口好疼,衣襟也好湿好凉,被泪水晕透的。

沈容宴看她不动了,不禁大喜过望。

他艰涩地邀请道:“我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要和他争风吃醋。”

“我只是有一些心里话,不得不和你说。”

“说完,我就离开。”

他试探性地说:“看在我这么远赶来见你一面,你应允我一次,好不好。”

姜嘉茉回过身,很轻地点了点头。

沈容宴邀请道:“去那边的水榭坐坐吧,我们喝杯茶,你还在坐月子呢,不宜吹凉风。”

这里的湖泊上的廊桥很长,连接着几个六角挑檐的亭台。

每个角都配有华表,被层叠的月洞门间隔开。

楹联各异的亭台下,湖泊中赏玩的植株不同。

沈容宴见她在亭中坐定。

他的目光宛如炬火,想要烧穿她的平静:“嘉嘉,现在孩子生出来了,你有什么新的打算吗。”

姜嘉茉清霁地望着远处的湖面,脉脉地说:“下个月有个年终电影奖,《只影》入围了,我会去参加。”

“保养好身体,进组拍摄新戏。”

“感情生活呢。”

沈容宴几乎脱口而出:“他现在没办法用孩子拴着你……你可以尽情得到你想要的。”

“裴京聿很危险,他有太多秘密了。”

“你不要执迷不悟,要懂得取舍。”

他垂眸抓住她的衣袖,竭力讨好地告诉她:“我等你很多年了,我一直在你身边守护你。”

“他连这么多年的朋友袁渊都能下药,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姜嘉茉闭上眼:“……所以,是袁渊找你来劝我的吗。”

“他被裴京聿算计了一次,认定他不是良配,想让你来拯救我吗。”

沈容宴全身的寒毛都要乍起来了。

“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裴京聿有仇家。”

“他和仇家的儿子一起被人绑架过。”

“他全身而退,对方遍体鳞伤。”

他模糊地回忆起打探来的旧事:“你不知道,他们都说,是他用别人的命和绑匪谈交易。”

“裴京聿能要挟绑架者。”

“他比谁都危险可怕。”

沈容宴沙哑地咆哮道:“他根本罔顾人命,利益至上。”

“别人的死活,他绝不会放在眼里。”

姜嘉茉目光闪缩着,她心里惊涛骇浪。

她很想压抑住遽烈跳动的心脏,但完全克制不住。

她只觉得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敏感起来:“你知道具体的经过吗,你能给我讲讲吗。”

沈容宴摇头:“裴家和叶家,根本没留一条绑架案的消息。”

“我也是问了我三叔,能打听的只有这几句。”

“……他们都说,裴家讳莫如深,再也不显山露水,并教授了裴京聿去异国学防身术。”

半晌,沈容宴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这个绑匪你也认识。”

“绑匪是文逢舟的弟弟,他的小团体在警方面前自杀了。

“文逢舟也被双规,在监狱过世。”

“就是燕景台这套房子的主人。”

姜嘉茉咬着嘴唇,垂睫说:“我认识的。”

“燕景台有一封金箔婚函,是他曾经的恋人写给他的。”

“十八年了,当时许怡微还是一个刚毕业的女学生。”

“……可惜十年生死两茫茫,她再也等不到文逢舟了。”

沈容宴懊恼地伸直了腿,诉苦道:“裴京聿帮了这个女人很多。

“他还拍卖下燕景台的房子,表示不计较旧仇。

“她当然全说他的好话了。”

“但你一定要相信我,随时提高警惕,防着枕边人。”

沈容宴:“小满,我会一直等你的,直到你愿意接纳我。”

夜幕渐渐灰蓝,四周变得阒寂,连流水声都变得安静。

裴京聿静谧地站在不远处。

一抔白月光晕到他的身上,但他整个人宛如被笼罩在黑雾里。

他眼眸幽深,唇线也绷紧,眼下有浓重的阴翳。

听完沈容宴的话。

“咔哒”

裴京聿讥诮地笑了一声,捏断了横挡在他眼前的枝桠。

这细微的声响,像在聊天的两个人神经上拨了一下。

沈容宴瞬间弹起来:“……谁,谁在那儿。”

察觉到眼前的人是裴京聿以后。

他的眼神蓦地一颤。

沈容宴硬着头皮,僵硬地说:“阿聿,是你啊。”

“我只是来关心一下嘉嘉的身体情况而已。”

裴京聿垂眸挡住他去路,凌厉的线条凑近,压迫性极强地逼视他。

只一眼,沈容宴浑身冰凉。

裴京聿嗓音冷沉:“嘉嘉?”

“谁给你的权利,叫得这么亲密的。”

他阻隔了沈容宴的去路,捏着他的衣领,胁迫他回到姜嘉茉跟前。

裴京聿望向姜嘉茉,用一种体贴到极致的语气,温柔宠溺道:“你们商量了什么?”

“我没满足你。”

“所以你让他加入,玩三人游戏吗。”

他情人一般亲昵,对她耳语道:“我忘了,现在两个月了。”

“你早就寂寞难耐了吧。”

姜嘉茉看他这幅宽宥无比,仿佛毫无芥蒂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害怕。

她咬住发白的嘴唇:“我和他根本没说过这种话。”

还不得裴京聿说话。

她就急切地否认:“你好荒唐!我怎么可能和他这样。”

裴京聿这个人真是疯得没边。

他似乎遗憾地扼腕叹息,睥睨地望向沈容宴,貌似替他伤心,道:“那怎么办呢。”

“你看,我这个卑

微的原配,都退而居其次地接受了,可以尝试夹心饼干之类的。”

他薄唇漾起笑,商量道:“只要让她觉得爽,我什么都愿意。”

姜嘉茉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浑身颤栗地靠在亭柱上。

他的眼神逐渐尖锐,锋芒毕露地刺向沈容宴:“但她说不可能和你这样。”

裴京聿冷沉地吊起眉梢:“所以你要是再敢出现在她面前,破坏婚姻,我一定把你送进去。”

“我谁的面子都不会给,哪怕是你叔,父母。”

他咬紧齿关,眼眸是渗人的黑:“让你性能力消磨怠尽地再放出来,明白吗?”

沈容宴看见他动真格,拽着他的衣领,准备打电话。

他吓得脸都白了,慌忙扯着裴京聿拽自己领口的手腕:“……我真没和姜…嘉茉说什么,我就是正常慰问她。”

“阿聿,你冷静一点。”

沈容宴双肩微微颤抖:“你怎么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裴京聿粲然一笑,施舍性地放开她:“这样,你和她结婚。”

“我每天给她打电话,无孔不入地出现在她身边。”

“强迫她回忆我们的旧事,和她背着你单独相处。”

沈容宴匝了匝嘴,惨淡地垂下头:“……”

裴京聿薄唇漾着笑,抵在姜嘉茉靠着的亭柱上,沙哑缠绵地问她:“那这样呢。”

“你会爽吗。”

“会愿意和我偷.情吗。”

沈容宴完全招架不住这人疯戾的声讨。

他领口解禁后,忍不住落荒而逃。

沈容宴刚走。

裴京聿望着姜嘉茉,恶狠狠地欺身压覆了上来。

他顽劣地本性暴露无疑。

他双臂懒怠地撑在亭柱上,把她整个人桎梏在方寸的地方。

裴京聿英隽的脸完全挡住月光,榨取她唇舌的津液和喘息。

“两个男人服务你,很爽的。”

“这么贞烈?不愿意试试。”

裴京聿的视线胶着在她身上,不错过她每一个神情。

他压着声线停滞在她耳廓,呼吸匝在她的耳膜上,像春雷一样嗡响。

“还是,你只想接受他的服务,才和他单独相处,并不想接受我。”

姜嘉茉赧然到心脏麻痹,崩溃地抗拒他:“说什么浑话。”

“什么两个人服务!”

“你真是病得不轻。”

她只觉得他怀里的氧气已经泵空了,用尽了全力去推搡眼前的人。

没想到,裴京聿还真让出了缝隙,讥诮地浮出一个笑:“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去找他了?”

她走了几步,就被身后的男人扯住了裙,推倒在苇草干燥的河岸边。

裴京聿的脉搏遽烈跳动,抵在她手腕上。

他桎梏着她,查探她的忠贞。

裴京聿知道她没和沈容宴发生什么。

他也不收回手,继续肆意妄为:“你们聊了什么?”

“他知道,我一碰你,你就会渴切成这样吗。”

苇草割得她皮肤微疼。

姜嘉茉掀起眼皮,往上看。

男人英隽地让她目眩神迷,像永无餍足的野兽,纵情盯着她的每一个反应。

“我参加比赛,为了取悦你。”

“而你呢,在我这儿没舒服够,要去其他男人那里,寻找慰藉。”

他虎视眈眈地盯牢她的唇:“他有我好玩吗,你怎么不多玩玩我。”

“你和他说了几句话?”

裴京聿眯着危险沉晦的眼睛:“出轨、放.荡,无视伦常,是不是比贤妻良母有意思多了。”

他描摹着她嘴唇的轮廓,胁迫性质地咬噬下来:“你要不把我当野男人,也疯狂地在我身上找找刺激。”

“不要……”姜嘉茉推搡着他的肩膀。

她偏着脸,不让他亲到自己。

裴京聿吻她无辜的眼睛,玩味地笑了:“偷.情真会这么敏感?”

姜嘉茉平复着狂跳的心脏:“……燕景台上,原来是他在照顾我。”

她眼睑泛红,求饶似的哭颤着:“沈容宴说,那些信全是他写的!”

裴京聿被她踢蹬着。

他并没有其他反应,只是钳握住她的瓷白的脚踝,心疼地吻着她被苇草挂破的细碎血痕。

“我不也在你发烧怀孕时,照顾过你。”

姜嘉茉湿漉漉地凝望着他:“……性质不一样的。”

裴京聿忍住想要把怀中人弄坏的冲动,饶有兴致地挑衅道:“所以呢。”

“你又想感激他,然后对别人的男人摇尾巴吗。”

裴京聿欣赏她湿红的眼睑:“姜嘉茉,是谁让你爽成这样的?”

“你是我的小母狗,是属于我的女人。”

“说把你分享给他的那一刻,我恨不得让他彻底消失。”

“你别疯了,这种话真的好变态!”

姜嘉茉拼命推搡他,凶狠地叫嚣道:“……你少自以为是了。”

半晌,她情绪稍微平复下来,又试探性地询问道:“如果真的是你,被冒名顶替了,真的不难过吗。”

裴京聿好像根本无所谓。

他衔住她的唇,松弛地闷笑道:“你怎么比我还遗憾啊。”

姜嘉茉心慌意乱,狠狠咬了他的唇瓣一口。

她闷闷道:“……你不懂。”

“我不懂。”裴京聿像得了疯病,把他吸饱了血的红唇上腥味渡给她。

他不顾她的挣扎,伏在她耳畔沉沉吐息:“我只知道,索取并不能长久。”

“给予带来冗长的钝痛,伴随着快慰,却让人甘之如饴。”

“不明觉厉。”

姜嘉茉评价道:“不知道你说这种话做什么。”

裴京聿盯着她,淡淡道:“六年前的那部戏,《春与人宜》,第五十三分钟,你流着泪说的台词。”

姜嘉茉睁开双眼,眼泪“唰”地流下来了。

她想要用袖子擦拭,但是手腕被那人桎梏住了。

所以她只能躺在芦苇里,身陷囹圄,漫长又遽烈地躺下眼泪。

裴京聿撑在她身上,吻她泛红的眼皮:“四年前的《夏之风物诗》,第九十八分钟大结局的台词‘爱是规训,眼泪做成的暴力。’”

“……每一句你都记得。”

姜嘉茉颤抖着,像被钉在神龛的菩萨,急切地念出普渡的祷告词。

像他一个人的小观音。

姜嘉茉:“我拍摄的电影,你每一句台词都记得吗。”

芦苇畔的荒草丛中,泥泞濡湿,高耸的苇草随风飘摇。

裴京聿紧紧搂住她。

姜嘉茉扑进他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呀!到底是为什么呀!”

他帮她擦拭着眼泪,让本来就无垢的她,变得更加剔透干净。

裴京聿吻她的头发:“没有为什么。”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原因。”

姜嘉茉手心渗出湿碾的细汗。

她全身血液升温,像是把两个人的距离都烫化了。

最后他还是亵.渎了他的小观音。

姜嘉茉腿软到走不动路,被他抱在怀里,带回来的。

她晚上洗澡时发现。

裴京聿好像把她的纯棉蕾丝内裤,揣进西服衣兜里去了。

姜嘉茉擦拭着湿漉的发。

她推开浴室的门,看见那人背对她,靠在椅背上。

裴京聿没换下西服,宽肩窄腰,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颈,看上去一尘不染的样子。

下一秒,姜嘉茉发现。

男人失控地垂着眸,着魔地嗅着那一绺小小的蕾丝。

他像惹火的白蛾,动作很轻,把唇滞留在上面了一会儿。

一瞬间,她只感觉自己的魂魄都飞走了。

“你在做什么。”

姜嘉茉迎着他冷冽的麝香气息,羞耻难禁地制止他:“不可以舔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