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 / 2)

京阁藏春 野蓝树 4061 字 27天前

姜嘉茉吻他眼尾的小痣,用唇去描摹他眉眼的形。

他英隽的脸上,长眉野性不羁,像一叶远黛的舟,有潇洒的风致。

她湿漉温热地在他耳畔建议:“晚上开盲盒,尝到不同味道的我,不好吗。”

姜嘉茉心脏遽烈跳动。

她咬住下唇,“明天,让许姨找几个园圃工匠,一齐修整吧。”

裴京聿不明所以地扬了下唇角。

男人非常锋锐。

他了然地觉察出她的失策。

——一瓶香水打翻,可能很正常,但绝不可能同时打碎几瓶。

他知道。

她就是想要他反感这种人工香精,应允她种花。

望着满床的纸玫瑰。

她那可怜见的小心思,在讨好他的可爱面前,变得微不足道。

裴京聿没拆穿。

他从未用自己的名义,送给她鲜花过。

藉着他对她的亏欠情绪。

因为对她心疼,他点头允许下来。

裴京聿面色冷郁,乌黑的睫毛颤了颤,随即浮出一丝笑,“好,我答应你。”

男人修长手指刺入她的黑发,扣紧她的后脑,威慑感十足地吻下去,吮得她舌尖发麻。

“你得先给我点甜头。”

-

“喂,小花匠,你上来一下。”

姜嘉茉笑吟吟地坐在窗框上。

她雪色的裙裾被风卷起来,有种曹衣出水吴带当风的美。

她的声音比情人呢喃,还要旖旎动听:“别左顾右盼啦,说你呢,小花匠!”

姜嘉茉:“你上来嘛,我请你喝茶。”

跟着师傅学艺的花厨,是个沉默寡言的木讷少年。

他踏着梯子剪裁栾树枝,根本不敢抬头。

青年隔着阳光下朦胧的光影,对窗口的人,生出了难以言喻的臆想。

贺铭大概刚满二十岁,被她招惹地脖子都红了。

他垂睫望向庭院里忙活的五六个师父,解释道:“我在树梢上,手脚都蹭脏了,不方便进来。”

抽芽的树梢宛如隔着浅碧的帘幢。

女人的裙裾和那双似雪的脚踝。

正在窗边惹眼地晃着,发出金属的脆响。

虽然看不真切,但这种链条的响声,深切地吸引着他

的注意。

姜嘉茉:“那有什么所谓哦……你上来,我给他们每个人泡一杯茶。”

树梢上的贺铭,突然有一种吃醋的不满。

他心尖发颤,嘟囔道,“几位师傅…都带了茶杯的。”

他鼓足勇气,抬头望过去。

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人,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好漂亮,很面熟。

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明星。

她盈盈一笑,就能招人趋之若鹜地追上去奉献情思。

“我就只给你泡茶,好不好。”

姜嘉茉明眸善睐,提醒道:“记得把你的花剪,带上来哦!”

她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我呀,想和一些束缚,一刀两断。”

待贺铭上来以后。

姜嘉茉接过长花剪,手起刀落,剪断捆住自己的皮圈和镣铐。

“好了,谢谢你。”

姜嘉茉:“我去隔壁收拾东西。”

“你记得帮我留意窗外的情况。”

她的腕骨雪白。

把沾着树浆的剪子——这把他赖以为生的剪刀。

承托得宛如泥泞一样难堪。

贺铭想,明明是短暂的际遇,却宛如云泥之别的疼痛。

原来大难临头是这样的。

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比如协助她逃跑。

——而是二十岁那年,恍然发现。

第一次拥有心尖上的女人,就迎来一场彻头彻尾的失恋。

贺铭注意到。

她踩在地毯上的脚掌,清晰地昭彰着情.欲的红痕。

这个让她神魂颠倒的女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一样神秘。

所以,这个烙下痕迹的,金尊玉贵的男人,也没有得到过她吗。

如果彻底得到过。

他又怎么会不安地把她囚禁起来呢。

想到这里。

贺铭突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开心。

他静默地看着姜嘉茉,像是被触到了某种软肋。“你这样逃走了,会不会很危险。”

他往下望:“我观察到,你们门廊外有监控。”

贺铭捧着茶杯,建议道:“要不这样吧。”

“你把我的衣服穿走,坐园艺公司的车,一起下山逃走。”

姜嘉茉神经绷紧了,问:“……那你呢。”

贺铭:“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为你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

姜嘉茉翻箱倒柜,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她二话不说,给对方转了一笔钱。

姜嘉茉现在神经纤细敏感。

她隐约察觉到,这小男孩对自己有意思。

——怕他为自己辩护,会被裴京聿记恨。

姜嘉茉不想欠人情,“收下,这杯茶不适合你。”

“如果他找你的麻烦。”

“你一定要告诉他,我和你钱财付讫,干干净净。”

“小花匠,你一定要记住,一切都是我逼你的。”

她像雨丝风片里的水露泡影,并不想做他春梦的嘉宾。

姜嘉茉干练地穿上园艺师的灰色衣袍。

她几乎什么都没拿。

在这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上了园艺公司的五人小车。

-

室外监控没被影响。

但家里的电源,被切断了。

裴京聿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打开门。

他注意到一个穿着睡衣的人,呈蜷曲的姿势,倒在地板上。

房间里只有朦胧的月光,顺着浮浮漾漾的窗帘,洒在房间里。

清凌凌的白光下。

——那个躺着的人,戴着睡衣绒帽,好像没有气息的冰凉。

春寒料峭。

房间里冷寂无比,非常萧杀。

他的眼瞳像感知到不安,骤然紧缩。

意识到,姜嘉茉可能遇到危险。

这一瞬间。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尖锐刺痛了一下。

他还没来得及换下西装。

尊贵矜傲的男人,满身都是失控的寒意。

他踱步赶往她的身边。

他沉声叫着她的名字:“姜满?”

裴京聿俯身半跪在地上,察觉到对方浑身冰凉。

他警惕起来,试探性地拨开厚厚毛绒睡衣,用手指查验她的呼吸。

没有呼吸。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寒冷。

触手只有一片冰凉。

裴京聿强势、骁悍,掐着对方的脖颈,霸道地宣称道:“晕过去了吗,说话。”

他轻薄地笑起来:“你要是敢死。”

“我黄泉路上也不会放过你,在地狱也要侵.犯你。”

他仗势欺人,威胁道:“你就算死了,那我就亵.渎尸体……也要和你不死不休。”

身下的人终于肯回应他了。

对方牙关都在发颤。

不知道是寒冷,还是恐惧。

贺铭难捱地睁开眼睛。

他攥起拳,气急败坏地作势要打他。

他挥拳道一半,就被人摁着头,膝盖顶弯了脊背。

裴京聿掌骨青筋暴起。

他像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嗤笑道:“哪来的小孩儿。”

贺铭牙关颤抖,叫嚣道:“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非要离开你了,你这个疯子。”

裴京聿轻松解决了他,随即用脚掌,把他的脸踩到地上。

他懒懒淡淡地笑了。

周围的景致宛如仙山一般缥缈。

裴京聿凶狠地把贺铭的鼻梁压在地板上。

贺铭软骨疼痛,渗出细微的血沫。

整个过程中。

裴京聿甚至没换气,只有骨骼发力的闷响。

他比一泓深黑的湖泊,还要平静。

“嘶——”贺铭疼痛难忍的哽咽起来。

男人轻描淡写:“你,现在自己爬过来。”

待贺铭膝行走近。

裴京聿俯视他,沉寂地叙述道:“你之所以被留在这儿,是她怕我担心,怀疑她有危险。”

“她放你在这里,才能彰显她的安全。”

贺铭心里一凛,宛如兜头被浇下彻骨凉的雪水。

他艰涩地呼吸着:“我是自愿留下的。”

裴京聿垂睨着他,懒淡地笑:“是,纯粹自愿。”

“因为你输了。”

“你不愿意走,是想看看占有她身心的人,到底什么样。”

裴京聿斯文且彬彬有礼,吐字却恐怖至极:“花剪就在这儿。”

“说谎的人,会被“咔’掉手指。”

裴京聿训诫道:“说。”

贺铭浑身渗出恐慌的细汗:“…不要……我是被威胁的。”

他在裴京聿强大的威压下,害怕地闭上眼睛:“手机里,她给我转了一笔感谢费。”

“……我说…”

贺铭像熟虾蜷缩起来,心想姜嘉茉实在太了解这个疯子:“……她是去剧组。”

“这才对了。”

裴京聿掌背青筋蜿蜒,冷白手指捏着花剪,唇角带笑:“她用过的东西,就留在我这儿。”

他眼里飓风席卷:“出去和任何人别提今天的事,明白了吗?”

借着月光。

贺铭看见他的瞳孔中,自己宛如草芥飘摇。

他害怕了,不住地点头:“……送你,都给你。”

“我一定不会讲出半句不利于你们的话。”

裴京聿语气愉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她存了什么心思。”

他悠哉地把玩着花剪,作势要向贺铭讨要说法。

贺铭惶然的缩紧脖颈,他

恐惧道:“……不要!”

“砰——”

裴京聿把花剪,钉在离贺铭眼睛咫尺之遥的地板上。

“她有千百种逃走的方式。”

他享受着身下人的颤栗:“偏偏选了最让我吃醋的一种,惹我去找她。”

“她这么爱我。”

裴京聿浑身像围着荒芜的野性,危险不羁,难以自控:“你说说,她离开我,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