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莉入水，在水中寻找男人的身影。
泳池内部也有地灯，只是灯光微弱，被水波一搅弄，更模糊了视线。
苏莉摆着鱼尾在水下游动，然后终于在泳池底部发现了张开双臂沉在那里的陆曜。
男人闭着眼，保持身体下沉的姿势垂在泳池底部，肌肤在光色的笼罩下呈现出不正常的白。
怎么跟条死鱼一样。
苏莉迅速摆动鱼尾游过去，因为太过焦急，所以转身的时候还不小心扇了男人一尾巴。
被尾巴抽到的陆曜睁眼，下一刻，他看到人鱼使劲拖着那个小黄鸭游泳圈下水，想套到他身上，却因为力气不够，所以最终作罢。
然后又朝他游过去拽他。
陆曜朝上浮动身体，一把反抓住人鱼的手浮出水面。
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陆曜轻咳一声，然后猛烈呼吸，肺部被空气充盈起来，带着一股辛辣的味道钻入胸腔。因为缺氧，所以胸腔处像是要被撕裂一般憋闷。
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小人鱼靠得很近，仔仔细细捏了一把，确定他还活着。
然后，那个丑萌丑萌的小黄鸭游泳圈被套到了他身上。
“我刚才看到那里还有一个腕式逃生圈。”
“不用……”
陆曜话还没说完，苏莉就游过去，从泳池边的盒子里取出一个腕式逃生圈，给陆曜戴了一个，然后又给自己戴了一个。
以防万一陆曜浮不起来，她还能带着他浮起来。
苏莉累得气喘吁吁，左右看看，拖了一张水上充气床过来，用力趴下。
好累，低能量鱼就是这样的。
室内泳池里面的人也都走光了。
黑夜笼罩下，
四周都显得格外寂静。
毕竟三区本来就是一个偏僻的地方。
陆曜伸手想把身上丑兮兮的小黄鸭游泳圈拿掉，却在指尖触及到那个丑萌小黄鸭的时候顿住了。
脸上还有被尾巴扇过时酥麻麻的疼。
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救他。
虽然是个误会，但感觉……很奇怪。
还是这么弱的一种生物。
陆曜转头朝人鱼看过去。
苏莉摊开自己躺在充气垫子上，尾巴搁在垫子后面翘起的云朵形状尾部。
充气垫子很大，苏莉感觉自己身边一重，一具身体靠着她贴过来。
陆曜躺在了她身边。
剩下大黄鸭游泳圈独孤飘荡。
“我没有溺水，从前训练的时候，需要在水下待五分钟，我能待十分钟。”
苏莉：……
人鱼噘嘴，“我能待一辈子。”
我还猝死过，你猝死过吗？
我还从人变成鱼了，你变过吗？
两人躺在气垫上看着天空。
这里的夜色很美，相比于污染严重的那个时代，战争之后，这里的夜空褪去了战斗机的鸣嚎，显露出优雅莹白的月色和美丽的星光。
“我不会死的。”男人突然开口，“我没有那么弱。”
我~没~有~那~么~弱~也不知道刚才是谁拉着她的人鱼车不肯放手的。
最脆弱的时候，苏莉就喜欢抱着她家猫躲在被窝里。
摸着它软绵绵的肚皮，吸它身上的小猫味。
像爆米花。
苏莉甩了甩尾巴，漂亮的尾部搭在男人的小腿上。
湿漉漉，滑腻腻，像柔软的果冻。
酒店入住前询问了客人喜欢的熏香味道，苏莉选择了玫瑰花。
因此，在他们入住时，房间就已经被玫瑰花腌入味了，连带着苏莉都觉得自己被腌入味了，每一片鱼鳞上都带着好闻的玫瑰花香。
鱼尾甩动，淡淡的玫瑰香气萦绕。
陆曜身型微顿，没有动。
男人躁动的心跳缓慢平和下来，有多久，没有这样安静过了。
刚才运动了一会的苏莉觉得自己身体里的热量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她继续盯着星星看，舔了舔唇。
“想吃现做现烤的芝麻大饼了。”
-
夜半三更，吃上了现做现烤芝麻大饼的苏莉终于安然入睡。
翌日清晨，苏莉看着人鱼车上显示出来的自己的体重发出尖叫。
按掉按掉按掉！快别给她看这么可怕的东西！
都怪陆曜这几天这么放肆，害她连马甲线都没有了！
苏莉迅速开始搜索减肥方法。
少吃多运动？
太逆天了办不到。
针灸？
苏莉看着视频里那一排排插在别人身上的针，顿时觉得自己的尾巴也跟着痛了。
算了算了，换一个。
冥想瘦身？
这个不错，试试。
苏莉把今天下午的午觉时间换成了冥想瘦身时间。
首先去网上买一套冥想瘦身时穿的衣服。
嗯，这套白色浴巾套装不错。
陆曜看着在午睡时间穿上浴衣躺在地上摆弄锅碗瓢盆的人鱼。
“干什么？”
“别吵，我在冥想。”
说完，苏莉用手里的筷子敲了敲碗。
冥想教程视频里用的是铜颂钵和木棒，她选了五个小时的美丽浴衣，忘记买铜颂钵和木棒了。时间紧急，只能用其它东西替代一下子。
冥想需要在黑暗的环境中进行。
苏莉拉上窗帘，客厅瞬间昏暗下来。
有这个氛围感了。
陆曜：……
苏莉闭上眼，放下筷子，双手合十，趴下。
五分钟后。
陆曜：……
陆曜看着歪头翻身睡着了的人鱼，起身把那些锅碗瓢盆收了起来。
男人走回地毯边，看着睡得酣熟的人鱼。蹲下来，把鱼抱到了沙发上，盖上毯子，然后歪头盯着看了鱼一会，才走到窗边，将视线落到对面医院。
隔着那棵枇杷树，陆曜听着身后人鱼清浅的呼吸声，心情比起昨天平静许多，他甚至还在想，顶上的枇杷应该会更甜些。
“呵。”
想到这里，陆曜低笑一声。
他可不是这么贪吃的人。
苏莉一觉睡醒，太阳已经落山。
嗯？她怎么睡着了？又是什么时候自己爬到沙发上的？还盖上了毯子？
唉，十八岁被领养独自带一只暴君的日常真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