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原则上,人鱼不能进卧室……(2 / 2)

五彩斑斓的8+1灯光消失了,变成了正常颜色。

客厅一瞬安静下来,陆曜走到苏莉面前,拿掉她手里的粉钻麦克风,“睡觉。”

“我睡着了,你不会又把我绑起来吧?”

人鱼可怜巴巴,偷偷看他。

陆曜深吸一口气,“不会。”

苏莉不相信,“那我把你绑起来?”

陆曜:……

-

“回去睡觉。”

陆曜穿着睡衣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本该睡在水箱或者自己卧室的苏莉却没有回到她应该去的地方,而是顶着那张可怜巴巴的面孔卧趴在陆曜床边。

或许是地上太冷,她趴了一会,从陆曜的柜子里扒拉出来一件外套垫在下面,又继续卧趴。

陆曜伸手扶额,“不会绑你。”

苏莉不语,只是一味可怜巴巴的卧趴。

我会永远监视你。

陆曜:……

陆曜闭上眼。

卧室里只有一盏冷白色的壁灯,四周安静极了,冷色的灯光更显出安静的氛围。

陆曜闭着眼,能听到身侧人鱼清浅的呼吸声。

他睁开眼,微微偏头,人鱼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那里已经睡着了。

虽然天气已经转暖,但地上还是有些凉的。人鱼侧趴在那里,蜷缩起鱼尾,无意识努力把地上的外套往自己身上盖。

原则上,人鱼不能进卧室。

陆曜抬眸看着天花板。

冷白色的天花板上有细碎的灯光倒影。

陆曜从另外一边起身,赤脚走到衣帽间,搬出一套被子,盖在苏莉身上。

软糯糯的被子上身,带着清淡的玫瑰冷香。

家政机器人包揽家里所有的家务,一开始用的是无香洗衣液,苏莉自己挑选了高档玫瑰花香型洗衣液进行替换之后,洗完的衣服就跟喷洒了一层淡淡冷香一样,十分适合春夏季节。

当然,最重要的是苏莉最喜欢这个味道。

因为陆曜使用的家政机器人程序简单,他也不会特意为了洗衣液的味道去改变程序,所以自从换了洗衣液之后,除了苏莉的衣物被子,他所有需要用到洗衣液的物品都被沾染上了这股香味。

甚至一度让芙蕾雅怀疑他是不是谈恋爱了,不然为什么身上会有女人香。

对此,陆曜表示这不是女人香,是人鱼换的香。

苏莉蜷缩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将自己完全包裹在里面。

陆曜回到床上,关上灯。

卧室彻底暗下来。

淡淡的玫瑰香气萦绕。

小人鱼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更加明显。

害怕被他绑起来不是应该逃得更远吗?

陆曜忍住轻笑,盖上被子,侧身安眠。

-

梦魇。

“你为战争而生,也该为战争而死。”

当再次梦到这些事情的时候,陆曜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梦魇了。

昏暗的天空,断裂的双臂,满身血污的他躺在战壕里,天上有战机飞过,炸起的泥土飞溅过来,覆盖在他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安静下来,战争似乎是结束了。

有人将他拖了出来,他看到血红色的天空,还有兰登那张和蔼可亲的脸。

他穿着黑色的军靴,踩在他的脸旁边,手上戴着极其干净的白色手套,俯身看他。

“没救了,报废的战争机器而已。”

“呃……”

幻肢痛以后,接踵而来的是神经痛。

苏莉听到身边有动静,她慢吞吞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身上厚实的被子,然后才是搭在床沿边的那只机械手。

银白色的指尖抠在床边,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那些细小的划痕。

有新的,也有旧的,且看起来年岁颇长。

密密麻麻。

“药……”

苏莉扒着床沿探出头,看到满头湿汗,浑身颤栗的男人蜷缩在床铺上,正朝着某个方向看。

他金色的瞳孔中浸着一层薄薄的湿润,眼睫颤抖,金发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原本高大的身型因为蜷缩的姿态所以显出几许纤瘦。身上的睡衣敞开,脊背拱起,像处于防御性质的猫,似乎是在努力的掩藏自己的虚弱。

什么药?

苏莉顺着陆曜的视线往上看,看到不远处的衣帽间。

她起身爬进去。

衣帽间里面有十几个衣柜,大部分都不是透明的。

苏莉一一打开,在打开到第十个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皮质箱子。

她记得这里面装着蓝色针筒药水。

应该就是这个吧?

“是这个吗?”

苏莉指着那箱子问陆曜。

男人艰难点头。

箱子被放在衣柜第二层,苏莉拿不到。

她扒着柜子努力直起身子,用手指去够。

差一点。

苏莉的指尖勾到一

点箱子上面的手提带,她用一根手指套进去,然后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下拽。

箱子太重,拽下来的时候她没接住,直接砸在了鱼尾上。

“啊!”

好疼!

苏莉闷喊一声,突然想到箱子里面的东西似乎是玻璃的,不会摔坏了吧?

等一下,她为什么不喊家政机器人,非要自己拿?

回想起来觉得自己蠢蠢的苏莉无奈拖着箱子来到床边,“密码。”

很明显,男人已经疼得不行了,他蠕动着嘴唇,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刚才那个“药”字,也是苏莉看他的嘴型猜出来的。

苏莉小小声道:“银行卡密码。”

男人勉强睁开的眼睛又阖上了,眼睫上挂着湿汗,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银行卡密码不告诉她,这个保险箱的密码也不告诉她。这没密码她怎么把箱子打开?现在叫场外救援的话会不会太晚了一点?如果她用陆曜的智脑给芙蕾雅发消息的话,那边芙蕾雅过来,这边不会已经挂了吧?

苏莉伸手去掰开男人的眼皮。

在瞪她,还活着。

“你死了的话,我能继承你的遗产吗?”

卧室里安静了一会,连带着男人的呼吸都平静了几分。

“3……4……8……9。”

可惜了。

苏莉输入密码,箱子被打开。

里面原本整整齐齐一排药水已经被用掉了三分之一。

那是不是说明男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病频繁?

苏莉挑了一支递给陆曜。

男人连握住药水的力气都没有。

这次的精神痛来的又急又凶,大概跟换季有关系,尤其是在春季的时候,神经最为敏感。

苏莉握着陆曜的手一起抓住那支药水,然后学着他上次的样子将药水送到他脖颈间。

“你打吧。”

她不敢。

万一给她打死了怎么办?

陆曜握着药水的手收紧,苏莉明显感觉到男人强撑起一股力量,然后顺着她的手劲,将针筒狠狠扎入自己脖颈处。

蓝色的药水被缓慢推进去,男人的症状逐渐缓解。

苏莉松开手,空掉的针筒顺着床沿滚下来。

她低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也出了一身冷汗。

苏莉将头搁在床沿边,急促的呼吸声几乎跟陆曜重合。

两个人大口喘气,像重获新生一般。

陆曜痉挛的肌肉逐渐缓解,胀痛的神经也趋于平缓。

力量回归,他微微偏头看向伏在自己身侧的小人鱼。

软绵绵的,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头发乱蓬蓬地铺了他满手。

陆曜动了动指尖,机械指勾住一缕头发。

纯黑的色泽,跟莹白的颜色纠缠在一起,带着属于人鱼的柔软微凉触感,像捧了一捧海藻。

突然,人鱼动了动。

“我们早饭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