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别鹤对这件事被猜到没有太大的波动:“你休假休得太闲了。”
“你别管我闲不闲。”韩策说,“你老婆知道你们的这一段缘分吗
,当年风筝节是为她办的。”
周别鹤胳膊有几分懒倦地搭在玻璃栏杆上,迎着夜风淡声道:“当年是我一厢情愿做的,和她无关。让她知道,道德绑架让她对我愧疚吗?”
韩策:“这不一样?”
周别鹤不置可否。
韩策转着威士忌杯,看水晶精致的切面折射月光,忍不住啧声他周别鹤也有陷入情场的一天,品了品酒,又品了品这番话,几分玩味地侧眸:“你觉得不必让她知道,那你喜欢的,到底是以前的那个姑娘,还是现在这个叶青澜?”
周别鹤眸光一顿。
二人的谈话突然被露台外的敲门声打断。
韩策去开门,见是孟珂带着小舫上来,孟珂歉然道:“她要吃冰激凌,我不知道能不能给她吃,所以来问问你。”
韩策刮了下小舫的鼻子:“不准吃。”又风度翩翩地向孟珂致谢,把小舫领进了包房里。
小舫朝周别鹤跑过去:“舅舅!”
周别鹤搁下杯子,面对小舫时神色缓和了些。
小舫东张西望,好奇:“舅妈呢,舅妈不在吗?”
韩策刚才不知道,现在已经清楚了,走过去把女儿抱起来:“乖,别戳你舅舅心了。来,我们给舅妈打个电话。”
“好的爸爸。”小舫不明所以,乖乖听话。
她的电话手表里存了叶青澜的号码,拨过去,十几秒后,电话接通,传出女人温柔清冷的嗓音:“小舫?”
“舅妈~”
时隔一月,再次听到她的声音。
周别鹤撑着太阳穴,静静坐着。
电话里的人和小舫聊天,刻意放柔了嗓音:“妈妈呢,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小舫:“妈妈不在,爸爸让我给你打电话的。”
叶青澜笑了,显然觉得小舫在胡说八道:“爸爸怎么会让你给我打电话。”
“是真的呀。”小舫懵懂地说,“爸爸带我来找舅舅,舅妈,你为什么不在呀,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忽然一静。
她缓缓问:“舅舅也在?”
“嗯呀,舅妈,你要跟舅舅说几句话吗?”
韩策瞄了沙发上的周别鹤一眼,拍拍女儿示意她过去。
小舫听话地举着电话手表跑过去。
还没到周别鹤面前,叶青澜已经温和出声:“小舫,舅妈有些忙,先挂了,我们下次再聊可以吗?”
小舫:“啊……好呀舅妈。”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
小舫茫然地看看舅舅,再看看爸爸。韩策忍住笑,俯身抱起女儿:“看到没,难怪她是你舅妈呢。”
庆功宴在十一点结束。
是夜,下起雨来,万隐门口一辆辆车在雨帘中驶离,柏师傅没有如常往江寰新府开,而是将车停在了绿溪。
周别鹤下车。
时间很晚,章姐已经睡了,别墅内沉静又冷清,他在黑暗中踩着楼梯,走上二楼。
一个月没人住的卧室,虽然章姐每天打扫,仍然没有多少人气。
喝了很多酒,有些头疼。
周别鹤懒得去扯领带,就这么走到了主卧浴室,用到一半的洗漱用品和护肤品并没有被拿走,想来叶青澜已经买了新的。
指腹蹭一下喷口,乳液已经干涸。
曾经无时无刻不充斥在卧室空气中的鸢尾粉香已经淡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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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衣帽间,台面上是章姐整理出的叶青澜的冬日衣物。
她喜欢各种各样的蓝绿色系,清艳干净。周别鹤走到梳妆台前,拾起一只天蓝色发圈。
真丝入手的触感依然温柔细腻。
余光里闪过一抹光斑。
周别鹤望过去,是那枚蓝钻戒指,静静躺在黑色丝绒方盒中。
她不要了。
连这么喜欢的戒指,都可以不要。
这房间里到处,都是她留下的痕迹。
周别鹤在一片黑暗中,想起韩策问的那句话,你喜欢的,到底是以前的那个姑娘,还是现在这个叶青澜?
多年前的画面和此刻重合。
他走在操场主席台下,跑道上自由明媚的女孩踩着滑板向他滑来,擦肩而过的时刻,他回头,看见的是二十七岁清冷温柔的叶青澜。
她坐在框着山景的窗前,披着米杏色披肩,回眸向他一笑,如诗如画。
酒精麻痹神经,周别鹤缓缓握着发圈,从未如此清醒。
和她的婚姻,或许始于他年少放不下的那点牵念,然而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在每一次深情的拥吻里,在她望向他的那双眼里。
原来早就变成了深不见底的爱意。
他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