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澜点头。
她的手被带着碰到他的腿面,像被烫到一样蜷回,新贴的美甲和裙子同色,衬得手指纤细白皙。
周别鹤抚着她凉玉般的指骨:“我不饿,别去了,坐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叶青澜动动指尖,没有抽回,周别鹤好像格外喜欢她的手,爱有意无意贴着某一处摩挲。
他指腹有一层薄茧,触感微痒。
若论手控,其实他的手更骨感修长,脉络分明的青筋根根隐入深色表盘,有种禁欲的性感。
意识到思绪偏离,叶青澜回神,摇摇头:“我不累,附近有家素食餐厅,我到了给你拍菜单可以吗?”
她目光专注,语气是对待病人的柔和,好像忘了刚来时刻意晾着他的不愉快。
周别鹤偏头低低一咳,嗓音温哑:“不用拍,随便买。”
他说着,拎车钥匙给她。
那家餐厅很近,步行几分钟可至,何况叶青澜踩着高跟鞋不能开车。她拿上雨伞,意外地发现自己手机还在关机状态。
下午时就没电自动关机了,她一直忘了充。
身上也没带钱包,叶青澜只好求助周别鹤:“你有现金吗?”
圆几上搁着一个黑色钱夹,周别鹤示意她自取。
对于成年人而言,钱夹具有很强的隐私属性,叶青澜打开时微顿了一下。
侧面透白处并没有照片,只工具属性地装着几张支付卡。
纸钞很少,多是别国货币,叶青澜把人民币全部抽走。
“带一张信用卡。”周别鹤提醒。
“够了。”叶青澜晃晃手里的货币,出门前又握着门把手回头,“你注意药水,记得提醒护士换药。”
-
医院外,细雨绵绵。
沥青路面隐有积水,路灯反光让视野失焦,叶青澜提着打包袋,一手撑伞,小心地踩过一个个水汪。
一附院楼下有家24h便利店,叶青澜走过,又退回来,进去买了管维C泡腾片。
进医院前,她收了伞,甩走水珠。
国际部病房的夜晚很安静,叶青澜按电梯上楼,将黑色雨伞竖在门外,推开门。
她去得不久,一瓶药水尚未输完。周别鹤在接电话,闭着眼听对面说话,时不时给出简短的反馈。
见她回来,他挂断电话。
叶青澜把圆几上的笔记本和文件换到另一张桌子,放上买的晚餐,发烧的人不宜吃难消化的,因此她只买了清粥,几碟时蔬,和一个水煮蛋。
她洗了手,敲碎蛋壳剥开。
指尖如玉棋子,剥鸡蛋的动作很细致,不久,一个白澄澄的水煮蛋在叶青澜手里出现。
她侧身递给周别鹤,二人坐得很近,周别鹤右手在输液,左手便扶着她的手腕咬了一口。
叶青澜僵了下,很快意识到,他的左手并不方便吃饭。
但,喝粥应当是可以的。
她放下鸡蛋,端起粥碗,吹了吹热气。
周别鹤眼前的睫毛再次变成湿漉漉的状态,像清晨坠着露珠的叶片。
他没有拿勺子,反而去接碗:“烫不烫?”
“不是特别烫。”叶青澜捏着勺子搅动清粥,顺手舀起一勺递到他唇边,“你尝一下。”
咫尺之距,她这个动作是下意识的,直到周别鹤真的低头半含住勺子,她才发觉此刻的喂食有些过分亲密。
男人垂首,鼻梁挺拔,半干的唇在液体浸润后呈现一种淡淡的粉。
叶青澜呼吸微屏,握着勺子的力道有些发紧。
药水无声地流过软管,护士掐着时间进来换药的行为缓解了叶青澜的僵硬。
叶青澜连忙放下碗,请护士把输液架挪到窗边略高的圆几旁,方便周别鹤吃饭。
她踩着高跟鞋忙前忙后,身姿轻灵明媚,周别鹤并未拂这份好意,依言换了位置。
“周太太。”护士说,“麻烦您来跟我签字拿药。”
她跟着护士离开,周别鹤独自坐在窗边的单人椅里,慢条斯理地用左手吃饭。
泡腾片在纸杯中沸腾,安静的空间中一圈圈响着细密泡纹炸裂的滋滋音。
叶青澜回来时,周别鹤已经吃完了饭。
他靠在沙发里休息,她放轻脚步,在沙发另一边坐下。
药水一共三瓶,不久后,护士来拔了针。
周别鹤拎上西服,二人一起下楼。
雨势变小,水面仍有涟漪,周别鹤撑起伞,叶青澜没来由地想起上一次,是婚前两家人见面的时候。
一晃,已经结婚两月。
她走到伞下,裙角被风微微掀起,浓墨的雨夜,这一抹亮色格外显眼。
快到车旁时,周别鹤向后备箱走去,同一柄伞,叶青澜只能跟他一起。
抬手一按,宾利后备箱向上开启,周别鹤将伞交给她,弯腰拿了个东西。
夜风刮过他的衬衫,显出劲瘦腰身。
他直起身,指尖拎了条闪闪发光的蓝钻手链。
叶青澜微怔,还未开口,周别鹤已经垂眼将手链扣上她的手腕,恰到好处,严丝合缝的长度。
“喜欢吗?给你带的礼物。”
干净清透,海水般的颜色,一点多余的杂质都没有,低调奢侈。
这是一份完全踩中叶青澜审美点的礼物。
那枚具有象征意义的翡翠手镯她可以婉拒,却不能推开这条凝结了周别鹤心意的手链。
叶青澜垂眼,指尖缓缓抚摸过漂亮的蓝色钻石,手链压住她脉搏,心跳却好似与砸落地面的雨珠同频。
她说:“很喜欢,谢谢。”
说完,没有等到周别鹤的回应。叶青澜以为是自己表达得太过轻飘飘,于是抬眸去看周别鹤的眼睛,视线相黏的一瞬间,他忽然上前一步,一手撑着黑伞,一手搂住她的腰。
“——”
叶青澜一惊,后背撞上淋湿的车身。
伞下的空间本就狭窄,周别鹤的动作太过突然,二人的距离几乎是顷刻之间被拉近,她手指抵着他的衣襟仰头:“你……”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今天为什么不开心?”
他看出了她的不开心。
叶青澜大脑空白一瞬,来不及反应这件事,整个人被久违的男性气息包围,她凝滞地偏头,试图躲开周别鹤的目光。
这份反应反而好似在承认她的不开心。
旁边有行人经过,雨夜的宾利漆黑车身暗芒流光,加上他们的动作,有人投来好奇的一眼。
周别鹤手里的伞往下压了压,挡住她裸-露的,白到发光的漂亮肩骨。
他肩膀处硬挺的面料也一同轧到她的皮肤。
比上次更强烈的电流感,瞬间滑过叶青澜全身。
她呼吸瞬间变得不稳。
试图推开,周别鹤却低头,干燥的唇几乎贴上她嫣红的耳廓,语气柔和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是因为我吗,青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