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阿姐,等你状元及第,就带着我一起看看这大好山河。(2 / 2)

再往后是靖亲王、永宁公主和永昌公主,皆随行在侧。

大公主年幼,便跟着贵太妃一起前行。

宫中事宜还是交由慕容昭仪和德太妃处置。

出行第一日,姜云冉很快就适应了车辇上的旅途。

贵人们用来出行的车辇,都是宽阔如同木屋,上有桌椅床榻,分内外两室,一日都可生活在内,夜里驻跸时直接停摆,不用再另行挪动安置。

这样一来,驻跸时免去不少事端,但车辇却沉重,路途时间增加一倍。

原本快马三日就能到达,现在需七八日路途才可。

这还是景华琰考虑长辈年纪大,以及姜云冉有孕,特地调整了路线,才勉强缩短了时间。

习惯摇摇晃晃的车辇生活之后,路途就显得有些漫长了。

第一日新鲜,第二日困乏,等到了第三日,姜云冉就叫来其他宫妃,几人一起打叶子牌。

除了冯采女要读书不来,其余人皆到场。

冯采女此行是去东阳围场考察水利的,另外要建造水车,她自己研制设计的水车即将完成,需要最后完善。

因此这几日加班加点,便是在路途上都不休息。

没了冯采女,就只剩下姜云冉四人,刚刚好凑一桌叶子牌。

司徒美人一边摸牌一边说:“还好予初不过来,要不然我们怕是要连晚膳都输给她。”

崔宁嫔挑眉一笑:“谁说的?”

众人看向她。

崔宁嫔在宫中一向不声不响,每日偏安一隅,从不沾染任何是非。

这会儿好不容离开长信宫,倒是显露出几分灵活气。

“司徒妹妹一会儿试试,冯妹妹没来,这不是还有我呢?”

众人愣了一下,一起笑了起来。

司徒美人哼了一声:“我的牌技也是不差的,咱们拭目以待。”

姜云冉很擅长打叶子牌,当年在逸香阁,她可是个中高手,不过同姐妹们一起玩,倒是不用那么认真,随意打发时间便好。

打了两圈,果然崔宁嫔技高一筹。

孟熙嫔有些惊讶:“你怎么这般厉害?”

崔宁嫔得意地说:“姐姐也不看我家中是做什么的,商贾儿女若是不会叶子牌,还怎么同人做生意?”

说到这里,众人才恍然大悟。

说起擅长之事,崔宁嫔眉飞色舞,就连那张平凡的面容都生动起来。

“果然,千人千面,各有所长啊,”姜云冉笑着说,“再来再来,可不能把金豆子都输给你。”

几人不由哄笑起来。

司徒美人自幼习武,入宫之后才学的叶子牌,孟熙嫔胆小怯弱,平日里也不怎么玩这个,除了姜云冉,她们两个输的最多。

姜云冉怕孟熙嫔抹不开面子,便故意给她喂了几次牌,最后司徒美人和孟熙嫔都各赢了两次。

牌局结束,崔宁嫔看着姜云冉,笑弯了眼睛:“姐姐其实最厉害,只是让着咱们罢了。”

姜云冉却说:“自家姐妹打牌,随心而已。”

“这倒是,”崔宁嫔说,“但是我在家中时逞强好胜惯了,只要摸了牌,就是决计不肯输的。”

“这不是也挺好?”

这会儿孟熙嫔和司徒美人都回去了,只剩崔宁嫔陪姜云冉说话。

姜云冉见她有些迟疑,就让青黛几人去外间等候,自己拉着崔宁嫔坐在贵妃榻上,问:“怎么了?你若是有事,尽管开口。”

崔宁嫔垂下眼眸,看着自己有薄茧的手指。

那是经年累月练习珠算留下来的痕迹。

崔氏子孙众多,人人都要努力学习,自幼便要学习数算和商贾之法,学艺不精,以后得不到家族助力。

因想要由商转官,才有费尽心思送她入宫这一遭。

“也是我幸运,”崔宁嫔笑着说,“家中的弟妹多有进益,借着这几年的经营,终还是得到了机会,至大书院读书。”

如今虽然崔氏还是没有官身,但以后却有了期望。

“其实我在宫中,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崔宁嫔说,“即便是宁嫔娘娘,不得盛宠,膝下空空,也不过只是个漂亮的摆设。”

“我并非同姐姐抱怨,对陛下也没有任何怨恨,即便没有姐姐,我也从来寂寂无名。”

缘分这两个字,难以寻觅。

这世间种种,有多少痴男怨女,又有几对恩爱眷侣?

姜云冉沉默了。

她终究叹了口气。

造成今日这个局面的,不是景华琰,不是姜云冉,是千百年来的世俗。

可难道这就一定是结果吗?

难道千百年后,沧海桑田,还是盲婚哑嫁,还是媒妁之言,还是三妻四妾,争斗不休?

姜云冉不知。

可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她改变不了所有人,但这长信宫中,她还是能帮一帮的。

总得让人能自己决定一次自己的人生。

姜云冉问:“你想出宫?”

崔宁嫔羞涩一笑。

“我在家乡还有六间铺子,那都是我的心血,”她说,“这么多年,困于宫闱,我已经为家族付出了青春和婚姻,如今已无用处,总想着回到我的铺子里,卖出一件件货物。”

她说着梦想,眼眸明亮,犹如灿烂的星光。

“每日打打算盘,盘盘库房,隔三差五算一算营收,当真是幸福极了。”

说到*这里,崔宁嫔抬眸看向姜云冉:“姜姐姐,我翻过史料的。”

“历史上曾有过先例,”她满眼殷切,“你能帮我求一求陛下吗?”

姜云冉没有任何迟疑。

她直截了当说:“好。”

顿了顿,她说:“我尽力而为。”

得了她的承诺,崔宁嫔又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很好看,灿烂又温暖,难怪生意做得那样好。

谁看了不会喜欢她?

傍晚时分,驻跸的草原上余霞成绮。

灯火一盏盏照亮营地,人来人往之间,热闹的人气慢慢散开。

风声鸟声虫鸣声不绝于耳,一切都鲜活起来。

姜云冉刚休息了片刻,梁三泰就亲自来请了。

他本来带了软轿,但姜云冉不想坐,扶着紫叶的手自在前行。

离开长信宫,外面一切都是广阔的。

天高路远,草原辽阔,马儿在远处嘶鸣,欢喜吃着今日香甜的豆饼。

姜云冉一步步前行,微风送爽,吹散了车辇中的闷热。

她觉得心情有些雀跃。

仿佛刚出笼的燕子,正在天地间自由翱翔。

路过贵太妃车辆时,姜云冉还看到小姑娘对自己挥手。

她笑了一下,也对她挥手。

很快,姜云冉就在道路的尽头看到了景华琰。

这几日路途炎热,景华琰又不愿劳民伤财,所以路途中并未用冰。

在宫中还好些,冰窖存储方便,几乎没有耗损,但若是路途用冰,会有七成耗损,得不偿失。

景华琰又不愿意委屈自己,便也不管老大人们的念叨,每日只穿着单薄的常服,肆意走动。

今日的他就换了一身蔚蓝的窄袖长衫,衣衫单薄,却衬得他猿背蜂腰,越发英武。

仿佛寻常人家的俊俏儿郎,刚下学回来,同家中等待的娘子互诉衷肠。

“见过陛下。”

姜云冉刚要行礼,就被景华琰用手一托,一个转身,左手就被他攥在了手心里。

两个人在火光中散步。

“今日打了叶子牌?赢了还是输了?”

姜云冉就笑:“自然是输了。”

“谁能从崔家人手里赢得金钱?”

景华琰听到她轻快的声音,有些费解:“输了钱还这么高兴?”

姜云冉笑弯了眉眼。

“高兴啊,”她说,“再打四日牌,就能到东阳,再也不用跟着车辇颠簸了。”

也是。

景华琰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这几日太热,他每日还挺忙,便没有让姜云冉过去御辇上,省得她顶着大太阳来回奔波。

“你自己高兴就好。”

两人安静前行,很快,就来到御辇之前。

景华琰小心扶着姜云冉上了御辇,才紧随其后。

此刻御辇的门窗都已打开,青纱帐挂在四周防御蚊虫。

晚风吹拂,吹散了一整日的暑热。

“陛下,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景华琰看向她,也浅浅勾起唇角。

“准了。”

姜云冉有些惊讶:“陛下不问我是何事?”

景华琰说:“朕不用问,你行事比朕要谨慎得多,自不会胡言乱语,狂妄悖逆。”

“既然如此,你所请托之事,一概准奏。”

这话听得人心里舒坦。

也不知同谁学了这油嘴滑舌,越发能说会道了。

姜云冉笑出声来,她忽然伸出手,捏了一下景华琰的脸颊。

“陛下,你真的很好。”

景华琰一张俊脸被她捏得歪七扭八,却还强撑着挑了一下剑眉。

“才知道?”

景华琰声音走掉:“朕一直,都是最好的,是不是觉得自己赚了?”

“赚什么?”姜云冉问。

景华琰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圈在怀里,低头在她嘴唇上响亮地亲了一下。

“赚了我这个大宝贝。”

姜云冉:“……”

此时门窗大开,宫人来回行走,姜云冉感觉到脸颊一阵温热,肯定已经红成了晚霞。

“陛下,规矩一些!”

景华琰搂着她,长叹一声。

“朕也想早点到东阳围场了,”他在姜云冉耳边低语,“至少,亲一下是不会被训斥的。”

姜云冉偷偷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下。

这是她最喜欢惩罚他的事,景华琰习以为常,甚至早就不觉得疼了。

他笑着放开了她:“好了,用晚膳吧,朕早就饿了。”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五月中旬,圣驾抵达东阳围场。

姜云冉站在东阳行宫之前,看着其中小桥流水,雕梁画栋的园林景色,不由感叹。

“真美。”

景华琰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上木桥。

“我们去看看,未来五个月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