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在我心里,你们比陛下重要。【一+二更】(2 / 2)

“奴婢明白了。”

姜云冉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不明白时,也已经做得很好了,青黛,我很庆幸,身边有你,有你们。”

“相比陛下的真心,你们的关怀和在意,才是我最珍贵的宝藏。”

“在我心里,你们比陛下重要。”

————

最后一场秋雨过去,整个玉京就陷入冰冷的冬日。

今年的冬日格外冷,行走在外,耳朵都觉得痒痛。

还不到烧火墙的时候,寝殿中就摆上了暖炉,姜云冉担心宫人们夜里寒凉,领使了银子让钱小多买了些灰碳,晚上供她们暖房。

听雪宫的日子一成不变,如今只是韩才人盛宠,姜才人是因病撤牌,宫中上下不知深浅,她的待遇一如往昔。

这一日,青黛外出回来,在姜云冉耳边低语几句。

姜云冉挑了一下眉:“这就有意思了。”

青黛见紫叶守在门外,才低声道:“不知阮宝林究竟要做什么。”

方才青黛去摘星殿取素雪留的条子,素雪言说最近阮宝林病愈,重新在宫中走动,却总是悲春伤秋,瞧着就心思不宁。

后来请了太医院看诊,也看不出所以然,直说自己夜里总梦见长姐,心中颇为思念。

天长日久的,人也瞧着憔悴许多。

邢姑姑忧心她的身体,便上请太后,想要请廖夫人入宫陪伴几日,一解忧愁。

因着素雨的死,阮宝林也谨慎许多,特地提拔了另外一名大宫女,同素雪一起侍奉在身边。

如此一来,许多事就过不了素雪的手了。

不过她机敏,人也聪慧,总能得知长春宫的动向,依旧同姜云冉互通往来。

姜云冉手指在桌上敲击几下,忽然道:“若说聪明,阮家的这些人中,阮忠良最老谋深算,其次则是廖夫人。”

“最蠢笨的就是阮宝林了。”

她没见过阮含栋,但能以十七稚龄考中秀才,想来不会太笨。

“看来,之前那一次检举,对阮宝林来说的确伤筋动骨,时至今日她都未再侍寝。”

所以她需要母亲入宫,帮她谋划一二。

姜云冉呼了口气,浅浅勾起唇瓣:“倒是可以会一会这位玉京人人羡慕的廖夫人了。”

青黛道:“小主,要如何回复她?”

姜云冉垂下眼眸,思索片刻道:“让她保重自身,静观其变。”

她顿了顿,道:“另外告诉她,让她在廖夫人面前表现出担忧,说因为我,所以阮宝林失去了恩宠。”

青黛愣了一下。

看来小主这是要引蛇出洞了。

姜云冉另外写了条子,让青黛拿给赵庭芳,他们得查一查这个阮含栋。

之前让石头等人寻的药,已经寻到了,石头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这两日就能抵达玉京。

而当年那位清州知县邓恩,却没有特别清晰的眉目,只知道他因阮忠良数次翻案而被吏部申饬,三载考评为平,遂被调离清州,后调去何处便无人得知。

时隔十五载,踪迹难寻。

姜云冉思索片刻,还是把纸条子烧了,道:“今日让庭芳来一次。”

不多时,赵庭芳便到了。

她很关心姜云冉的身体,一来先是诊脉,片刻之后才呼了口气。

“你只月事时会虚弱腹痛,平日都不影响,月事过去便不用担心,到底是我当年学艺不精。”

若是当年就诊治出寒苦草,姜云冉现在早就治好了。

姜云冉握住她的手:“我们姐妹一家,哪里要说这些,那时你才刚学医,能缓解我的病症都很厉害。”

两个人说了几句闲话,赵庭芳就说:“皇贵太妃年轻的时候摔伤过腰,多年来每逢秋冬时节就会疼痛难忍,我之前一直在敬安宫侍奉,险些酿成大祸。”

“还好那日当值的是钱大人。”

姜云冉道:“还是要多谢她,要不是她,如今可有的麻烦。”

赵庭芳颔首,道:“我知晓,你不用担心,钱大人从不沾染宫中琐事,清廉独身,她医者仁心,纯善仁厚。”

“是我的幸运。”

要换一名医正,如今如何可真不好说。

姜云冉道:“石头什么时候能到?”

赵庭芳压低声音:“明日就能到,我已经安排茉莉去接他了,明日我休沐,后日入宫,再给小主请脉。”

四目相对,姜云冉含笑点头:“有劳赵医正了。”

说到这里,姜云冉同她说了几句邓恩的去向猜测,然后才道:“最近阮忠良都在做什么?”

右都御史阮大人两袖清风,从不沾染酒色风月,府中除了夫人,未有侍妾通房,加之他生得清风朗月,在玉京口碑极好,人人皆称赞。

他下衙之后,多半直接回府,偶尔会去三宝斋买桂花糕,那是廖夫人最爱吃的。

也会去清风书斋看看新书,同那里的学子书生谈天说地,问一问各地风土人情,学子风采。

表面上看去,他不跟任何人家结交,除了踏青、赏花、诗词宴会,才会与各家走动,平日里轻易不往来。

他比郑定国还像是纯臣。

这十几年来,他一直如此,从未有过差池。

姜云冉有时都很佩服阮忠良,为了位极人臣,为了权倾朝野,他可以逼迫自己舍弃一切玩乐,十数年如一日。

有这样的心性,做什么都会成功。

“三宝斋和清风书斋我们都查过,没有异常,背后的老板也只是普通商人,与其他京中人家都无往来。”

赵庭芳也有些忧愁。

他们已经查了两个月,阮忠良一点疑点都没有表现出来,若再跟下去,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拿到他的把柄。

姜云冉沉默片刻,忽然道:“廖夫人呢?”

赵庭芳愣了一下,随即眨了一下眼睛,道:“是了,夫妻一体,阮忠良不走动,廖夫人却不可能不与各家夫人走动。”

“我让望舒去跟廖夫人,看看她那里可有异常。”

姜云冉颔首,道:“有劳了。”

她顿了顿,取出五十两银子,递给赵庭芳。

“冬日天冷,让他们多穿一些,别冻坏了身体,平日里也别减省,等事成了,我还有银子可使,到时候在溧阳做些小生意,不用发愁。”

逸香阁出来的孩子,都很能吃苦。

哪怕现在手里宽裕了,他们依旧不会大手大脚,总是为未来筹谋。

因为失去过家人,或者被家人舍弃,所以他们一切都只靠自己,从不祈求上天恩赐。

姜云冉同他们一起长大,最是知道他们的想法。

赵庭芳叹了口气,道:“我知道的,咱们在溧阳的刺绣铺子如今生意很好,姐姐们能安身立命,靠自己养活自己,年少的孩子们也能有去处,如今芳草他们几个都在读书呢。”

说了会儿话,赵庭芳又叮嘱她一定要注意保暖,这才离去。

中午正用午膳,小柳公公就来了。

他还是那张寡淡的脸,没有任何表情说着吉祥话。

“姜才人,陛下赏赐才人福禄一品锅一道,羊羔锅子一道。”

姜云冉起身,平静谢恩:“多谢陛下恩赏。”

小柳公公看了看她,见她脸上没什么喜色,犹豫片刻问:“小主,看您身体似已大好。”

“没好呢,”姜云冉淡淡道,“还得养好几日,这可是太医说的。”

小柳公公:“……”

病没好,牌子就挂不了,她不去乾元殿,陛下就瞧不见她。

小柳公公无奈眨了一下眼睛,只能退下了。

姜云冉不知是景华琰又打什么算盘,她自己跟青黛他们一起吃了一顿热锅子,浑身都暖和了。

趁着下午阳光好,紫叶领着莺歌等一起晒衣裳。

冬日的袄裙、褙子和大氅都得晒一晒,被褥都用了新棉花,在院中打一打,晚上盖的时候都还是暄软的。

他们正忙着,外面就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不多时钱小多就进来,对姜云冉请示:“小主,苏宝林并韩才人、赵选侍和李选侍一起过来看望小主。”

姜云冉仰头看他,问:“已经到了?”

钱小多上前一步,搀扶她起身:“是,已经到了。”

姜云冉便拔高声音说:“还不快请进来,不知道尊卑的东西!”

姜云冉整了整发髻,自己亲自出去迎接。

绕过影壁,抬眸就看见苏宝林站在宫门之下,正温声细语同身边的韩才人说话。

数日不见,韩才人身上换了一件崭新的珠绣褙子,里面是水红的大袖袄裙,看起来眉目舒展,整个人都清润许多。

尤其她头上那一枚红宝石金簪,在鬓边熠熠生辉,一看就不是俗物。

见姜云冉出来迎接,苏宝林立即上了前来,握住姜云冉的手:“妹妹病着,如何出来相迎?快回屋暖着。”

姜云冉笑了一下,说:“姐姐亲自前来看望我,哪里敢坐着相迎,快请进,青黛,把六安茶取出来,可要同姐姐妹妹一起说会儿话。”

等众人在雅室里落座,苏宝林便道:“妹妹病了数日,如今可是好了?”

她目光一直落在姜云冉身上,并未看出与之前有什么异样。

还是那张明艳至极的脸,还是那般玉骨仙姿。

雅室里坐了这么多宫妃,没有一人能比得上她。

苏宝林这一看就有些呆了,好半天没说话。

姜云冉面色绯红,有些羞赧:“姐姐这样瞧我作甚?”

她说着,才叹了口气,眉目间染上一抹忧愁。

“我这是老毛病,以前家里贫寒,冬日里受了冻,每逢月事就疼痛难忍。”

她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不是什么大病,却很折磨人,哪里都不愿意去,只得告病了。”

苏宝林便拍了拍她的手:“大家都是女子,懂你的苦楚。”

说到这里,她才看向身边的韩才人。

“今日是韩才人特地来寻我,知晓咱们关系亲近,想让我带着她过来给你告罪。”

姜云冉凤眸一挑,似笑非笑看向韩才人。

韩才人低下头,手里丝帕绞着,瞧着好不可怜。

“韩姐姐因何要同我告罪?我可是当不起的。”

苏宝林见韩才人不愿意开口,只得无奈地道:“她怕你多想。”

“怎么会呢?”

姜云冉温柔一笑。

她伸出手,忽然握住了韩才人的手腕。

“姐姐,咱们都是姐妹,你如今过得好,我也很开心,姐姐以后可万不能说这样的话了。”

姜云冉顿了顿:“再说,我不过只是个下三位的小主,陛下也并非我一人,即便韩姐姐要请罪,也不是同我请罪啊。”

“我可担不起,”姜云冉道,“传出去,我可要吓得睡不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