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小阮娘娘吩咐旁人,要谋害一名绣娘。【二+三更】(2 / 2)

姜云冉怯生生看了一眼阮含珍,被她身边的邢姑姑一瞥,立即低下了头。

“民女……民女……”

她磕磕绊绊,似乎害怕极了,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顿了顿,最终还是转身看向景华琰,泪盈于睫,抿唇跪了下去。

“民女初入宫来,不懂宫中规矩,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哪位娘娘,是民女的过错,”姜云冉如泣如诉,“娘娘可让尚宫局或者织造局责罚我,罚扣月银也使得,可因何要让民女命丧黄泉?”

阮含珍的手紧紧攥了起来。

她已经感受不到疼了。

她错了,她不应该只让人折辱她,赶她出宫,从一开始,她就应该杀了她,让她再也不能开口。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太狠毒了。

崔宁嫔听到这里,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阮含珍,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

而苏宝林则满脸天真好奇,仿佛什么都没听懂。

景华琰没有去看旁人,他目光垂落,牢牢落在女子圆润的耳垂上。

一模一样。

午夜耳鬓厮磨间,他曾揉捏摩挲,曾细细把玩,他至今记得,莹白珍珠挂在耳垂上,晃出莹润的光辉。

景华琰垂眸凝视,心中思绪万千,神情却依旧淡漠。

“姜娘子,你莫要害怕,”忽然,景华琰声音温柔了几分,“你如实说来,朕会护你周全。”

这句话,让一直认真听讲的崔宁嫔愣住了。

片刻后,她的目光也落在姜云冉身上,看着她窈窕纤细的背影,崔宁嫔低下头抿出一抹苦笑。

这样的女子,就连她都觉得美丽无双,更何况是陛下了。

时也命也。

今日是她的危难日,却也是她的青云梯。

或许,从今往后,她便能一飞冲天,富贵加身。

姜云冉抬眸看向景华琰,四目相对,她忽然看到景华琰眼眸中一抹玩味的笑意。

她仿佛被闪电击中,微微颤抖一下,旋即便低下头。

“陛下,方才一切发生的太快,民女很害怕,现在冷静下来,才隐约听到其中一名黄门说,他们不能小事做大,否则就无法善了了,就连那位可能也帮不了他们。”

姜云冉顿了顿,头垂得更低:“民女只知道,他们是被一名娘娘买通,来害民女。”

她这两句话,把阮含珍的一颗心都高高吊起来。

安排人行事的时候,她只让那名小宫女寻两个心思不正的黄门,也叮嘱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把事情都栽赃到崔宁嫔身上,但她哪里能想到,这宫里人人都精明着。

不是绝对的忠心,万万不能用,否则人人都为自己活,谁也不肯为旁人殒命。

阮含珍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

姜云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恐惧,担忧,惊慌等情绪袭来,这一刻,阮含珍也尝到了她年幼时曾经尝过的滋味。

漆黑的柴房里,她跟母亲饥饿难耐,而门外反复响起的,是磨刀声。

唰唰,唰唰,让她夜不能寐。

现在,换阮含珍体会这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了。

刺激够了,姜云冉才躬身对景华琰行礼:“陛下恕罪,民女无能,因实在太过害怕,并未听清要谋害民女的娘娘是谁……也可能,只是那两名黄门为了谋财害命,恐吓民女,故意编造谎言罢了。”

峰回路转,阮含珍心中一松,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许久不曾呼吸了。

她悄无声息喘了口气,适才才感叹一句:“太可怜了。”

阮含珍抬眸看向景华琰,眼眸都红了:“陛下,那两名黄门嚣张恶毒,手段残忍,定罪之后,还请陛下严惩,否则妾等以后如何还在宫中行走?”

她倒是反应很快。

苏宝林也拍了拍胸脯,道:“正是如此。”

崔宁嫔一直在走神,没有听到阮含珍的话,也没有表态。

景华琰意味深长扫了姜云冉一眼,才安抚道:“证据确凿,直接处死,爱妃们莫要担忧。”

说着,景华琰看向姜云冉:“起来回话。”

“陛下。”

景华琰话音落下,就听楼下传来梁三泰的嗓音。

“陛下,歹人已经捉拿归案,不过……歹人形容狼狈,不好污了贵人们的眼。”

景华琰却道:“无妨,带上来。”

“诺。”

不多时,梁三泰领着几名黄门,把两个头上满是鲜血的黄门带了上来。

一个是矮圆脸,一个则是钱小多。

矮圆脸形容委顿,满脸迷茫,钱小多倒是显得很紧张,一直捂着伤口,低垂着头,不敢看景华琰。

姜云冉背对着两人,不知他们是什么情形,她没有好奇回头,甚至可能因为恐惧,往前挪了半步。

景华琰抿了口热茶,梁三泰才上前一步,道:“陛下,下臣在宝成斋厢房内,发现三名黄门,其中一名已经气绝身亡,另外两名受伤,就是这两人。”

“说,你们都叫什么!”

矮圆脸哆哆嗦嗦,吓得话都说不利索:“小的,小的叫张大头,在……在宝成斋当差。”

他头上的伤很疼,说话急急巴巴,不停抽气。

钱小多显得稳重许多:“回禀陛下,小的叫钱小多,在御花园当差。”

景华琰都没正眼看他们两人,听到钱小多这三个字,景华琰端茶的手微微一顿。

“钱小多?”

景华琰重复了一遍。

钱小多躬身给景华琰磕头:“是小的,承蒙陛下仁慈,小的捡回一条命,方能在御花园继续侍奉贵人们。”

之前棠梨阁火灾一案,所有涉案人员景华琰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自然知晓钱小多是谁。

不过此刻看来,钱小多比之前被审问的时候皮肤黝黑不少,人也长高了,现在瞧着沉默寡言,高高瘦瘦的,倒是有所长进。

景华琰没有去看姜云冉,只是道:“你一个御花园的黄门,因何会去宝成斋?”

说到这里,景华琰没有让钱小多答话,他直接看向张大头:“你先说。”

张大头哆嗦了一下,他低垂着头,按照之前姜云冉教导的那般:“回禀陛下,小的今日跟刘三哥一起当值的时候,碰见了这位绣娘,当时小的……小的猪油蒙心,心生歹念,就想抢夺这位绣娘的财物。”

“胡说八道!”

梁三泰厉声呵斥:“你们是宝成斋的守门宫人,如何会在宫巷中瞧见旁人?你们可是玩忽职守,私自进出了?”

守门的宫人当值时,是不能离开门房的。

张大头这话说得漏洞百出。

梁三泰是太监头子,在黄门中威望极高,他这样厉声呵斥,吓得张大头浑身一个哆嗦,顿时涕泪恒流。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陛下,饶命啊!”

说着,张大头嘭嘭嘭磕头。

梁三泰赶在景华琰不耐烦之前,狠狠踢了张大头一脚:“你实话实说,别忘了,楼下还有个宫女呢,过来的路上,她都已经招供了。”

张大头狠狠一哆嗦,这才如实道来。

原来他们就是被那宫女买通,说要抢劫姜云冉,不过把姜云冉绑到宝成斋厢房里时,另外叫刘三的黄门见姜云冉年轻貌美,动了歹念,想要欺辱姜云冉。

张大头胆小,怕引起是非不好善了,就要去拦刘三,两个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他也是稀里糊涂的,下手没轻没重,不小心把刘三打死了,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又来了一名黄门,莫名其妙要去保护姜云冉,于是两个人又缠斗起来。

梁三泰适才上前:“陛下,现场看到确实如此,刘三已经没了,这两人倒在地上,头上都有伤。”

景华琰没有去问莫名其妙出现的钱小多,他只看向张大头:“那宫女可说,是谁安排你们抢劫姜绣娘的?”

张大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是崔宁嫔。”

“胡说!”

崔宁嫔勃然大怒。

她从来没这么生气过,就连说话声音都拔高三分:“那宫女呢?喊来,看她究竟是谁,这样污蔑本宫!”

景华琰倒是对她摆了摆手,让她稍安勿躁。

张大头哭得满脸是泪:“可是,可是那宫女就是那么说的,她说崔宁嫔娘娘嫉妒姜娘子的美貌,非要除掉她,吓唬一下,她自己就熬不住出宫了。还跟我们说,姜娘子刚得了小阮娘娘的赏赐,足足有二十两呢!”

这话一说,崔宁嫔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道:“本宫根本没见过她,陛下,这绝对是栽赃陷害,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洗刷冤屈。”

景华琰道:“莫急,这不还有个人?”

他忽然看向钱小多:“你来说说,你因何出现在宝成斋?”

钱小多似乎下定了决心,他也给景华琰磕了三个头:“陛下有宽宥之恩,小的不敢诓骗,但求陛下赏赐给小的一个恩典,小的才敢说。”

梁三泰觉得今天太没脸了。

这些黄门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谋财害命,一个敢同陛下要恩典?真是反了天了!

“好大的胆子!”

梁三泰生怕景华琰动怒,接着一脚踹在了钱小多屁股上,把他直接踹倒在地。

“可以。”

景华琰却道:“朕允你,你说。”

钱小多不由流下泪来。

“还请陛下,允诺给长春宫的扫洗宫女青黛换个宫室,保她活命。”

这话一出口,崔宁嫔的目光就落到了阮含珍身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谁会不明白?

结合那些证词,这一刻,崔宁嫔心如明镜。

“阮含珍!”

她难得怒骂一声,道:“你好恶毒的心思。”

阮含珍倏然起身,一撩裙摆,直接在景华琰面前跪下。

“陛下,妾是冤枉的,根本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景华琰没有看她,任由她跪在地上,只是睨了一眼重新跪直身体的钱小多:“你说。”

钱小多好似发狠了,他道:“陛下也知,小的同青黛原都在听雪宫伺候,早就相熟,今日清晨,青黛慌慌张张寻到小的,说……”

“说她偷偷听见小阮娘娘吩咐旁人,要谋害一名绣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