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凌的水声混杂着些若隐若现的曲调,细细又密密地钻进南芝桃的耳朵里。
她转醒,低着头,先看见的是荡漾清澈的水,不知道谁脱掉了她的外套、又把她放进了水池边。
她慢慢找回思维,试图起身,才发现左手被绑住了,柔韧的材质箍着她的手腕,锁链的另一头定在地面上。
南芝桃彻底清醒。
她下意识挣扎了两下,当然没能挣脱,才转头看向四周。
水池的另一头,璀璨的金红霎时间俘获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那是条极长且丰腴的鱼尾,灿如烁金,尾鳍上的金芒沉淀出难以忽视的橘调和赤红,几乎要把水一并染透。
和鱼尾相连的人身坐在水池边沿,金发雪肤,下半身的鱼尾屈起着,如一位优雅的贵公子。
南芝桃此时才注意到一件事,这些人鱼们的尾巴出奇的长且宽大,是人身的两倍多。
极其显眼的尾巴和美貌的人身对比强烈,似乎非人的那部分才是祂身体的重点,透露出几分妖冶和异常。
祂的尾鳍轻轻一扬,百无聊赖般搅起一阵涟漪。
涟漪荡漾到南芝桃身前,弥尔斯仿佛才发现她醒了似的,转眸,抬首看向她。
祂的姿态无可挑剔,几乎是以最美丽的状态坐在那里,神情却冷淡。
回想起昏睡前不太乐观的局面,南芝桃回以警惕的注视。
没能从那张脸上看见惊艳,弥尔斯的神色更冷了。
不是说过祂很漂亮吗,骗子。
身体又开始发疼,祂灿烂的色调也些微沉郁,随后鱼尾拨开水面,游向她。
金红的身影逐渐逼近,南芝桃差点喊出不要过来的心里话,她扯不开束缚,转头寻找起能防身的东西。
水池边上,在她的身侧,摆着一只托盘,托盘里除了酒水,还有一份餐具,锋利的餐刀闪着冷光,南芝桃赶紧把刀攥住。
刀柄入手,她稍微冷静了点,人鱼已经来到身前,从水底浮出水面。
水花淅淅沥沥,浸湿了祂的发丝,轻薄的耳鳍舒展开,洒落一串晶亮的水珠。
看见她手中的餐刀,弥尔斯发出声轻哼,直接向刀刃压过去。
南芝桃反而被祂突然的动作吓一跳,反手收起刀尖。
“吃了我,不然我就吃掉你!”弥尔斯很是凶狠地压到她面前,逼迫她动手,水底下的鱼尾巴躁动地拍来拍去。
祂纤长的眼睫上悬着几滴小水珠,亮闪闪地溅到南芝桃发懵的脸上。
祂还穿着那件意图勾引她的衣服,轻薄的织物遇水简直
要融化在祂的体表,显印出清爽而不浮夸的身体线条。
这条过分漂亮的人鱼好像完全没发现走光的衣服,迎面受到冲击,南芝桃愣了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你这样做你妈知道吗?”
她指的不是勾引,而是眼下把她绑在这里、强行逼迫她吃人鱼肉的事情。
“母亲当然知道,母亲允许我来转化你,你会成为我们的家人。”弥尔斯说着,忽地咬了咬牙,“以及,我的…妹妹。”
才说两句话,祂就失去了耐心,一把抓住南芝桃的手,牵引着她的刀尖指向自己。
南芝桃一点都不想吃人鱼肉,更不想吃祂的肉,她开始和祂互相拉扯,比拼力气,争夺手上的餐刀。
“不吃,我不吃!”她在牙缝间挤出小声的嚷嚷和拒绝。
不清楚是被拒绝的声音惹恼,还是她发出声音的器官吸引了祂的注意。
弥尔斯怒瞪了她一眼:“那我就吃了你!”
祂看起来不是装腔作势,真的要下口吃了南芝桃,张开嘴巴,一口咬到了她的颈侧。
南芝桃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但随之却并没感受到剧痛。
祂柔软微凉的唇瓣抵着她的颈侧打转,坚硬的牙齿貌似想要仿照猫科动物的捕猎行为,试图咬住她的喉咙,实际上却一直碾来碾去,蔓延开湿凉的水意。
方才那股紧张的气瞬间就泄了,南芝桃垂眸盯着祂,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上她的眼神,弥尔斯愈加羞恼,耳鳍本看不出红晕,奈何有浅淡的薄红漏到了祂的脸侧。
祂又张开嘴巴来咬,这次她洁白的下颚上多出道浅浅的牙印。
在南芝桃觉得甚至可能都没破皮时,那浅咬的唇齿悄悄窃窃地移到了她的嘴唇上。
祂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环住了她的颈侧,又以勾引时的那副姿态亲密地搂住了她。
这条人鱼好像打算从嘴巴开始吃这个人类,牙齿咬住了她的唇瓣,在别人的嘴巴上留下祂的咬痕,只是咬重了后,却又用濡湿的舌尖悄悄勾她。
不像进食,像在索吻。
南芝桃死死闭着嘴巴,警惕地看着祂,担心这条骄纵的人鱼会突然发难。
她想要往后退,但背脊早就紧紧抵在边沿,没有退处。
祂都把猎物逼到了死角,却还是不高兴,蹙着眉,兀自生气,忍着越来越难受的身体,轻轻又密密地啃咬着她的嘴唇。
明明四周都是水,祂的干渴却要难以忍受,于身体深处步步上浮,渴望些解渴的水液。
那些能解渴的液体只有她的嘴巴里有,但她却不愿意张开唇瓣,予以缺水的鱼儿一点甘霖。
随着咬来咬去,弥尔斯越来越难受,鱼尾搅起阵阵水花。
祂唇齿间哼出了些破碎的音节,唇瓣碾着她的嘴唇,不再咬了。
南芝桃看见祂的眼睫在打颤,先前出水时被沾湿的眼睫尚未干透,和金曈一样都是湿淋淋的,湿软的金发也垂着,有水珠滴落。
这条骄纵的人鱼此时像只笨笨的、把自己打湿的小狗。
她一直在揣度祂的心思,试图寻找破局的线索和办法,直到现在,一些想法隔着层雾,隐隐就要现出。
弥尔斯哼出的曲调逐渐完整,优美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