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朱里长的请求(2 / 2)

朱里长听得不是家传秘技,便松了一口气。又听程嘉束语气,并无藏私之意,便也不拐弯磨角,直接问道:“那不知道夫人这图纸,可愿卖给小老儿?”

他又解释道:“小老儿也并非拿这个挣钱,实在是见这个水井轻省便利,比之提水的井实在是省事不少,又安全,便是小儿也能用,不怕跌落井中。故而想买了图纸,献给县尊大人,推广出去,也是利民的好事。”

程嘉束道:“既是如此,朱伯父也不需说什么买不买的话了,我直接把图纸给你,你献上去便是。”

朱里长不想她如此爽快,也欣赏她行事大气利落,便道:“多谢夫人大义。既然如此,献图之时,我便告诉县尊大人,此乃夫人的图纸,也好叫旁人知道夫人的善举。”

程嘉束赶紧推辞,道:“这可不行。朱伯父还是以自己的名义献上为好。”

朱里长以为她是谦虚,忙称不敢。

程嘉束想了想,便问朱里长:“朱伯父可知道我夫家是谁?”

朱里长尴尬点头。

他好歹是一村之长,在这一带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便是与县里的县令老爷也是偶有来往的。自家侄子娶亲,自然是要打听清楚亲家的来历,尤其是程嘉束这样孤身独居的妇人,更是要将亲家的底细查个明明白白才行。

不然,他自家祖祖辈辈身世清白,门风端正。若是稀里糊涂地,娶个什么青楼歌伎、外室小妇家的丫头进了家门,岂不是愧对先人?

待查实了这年轻妇人竟然真的是熙宁侯爷的正室之后,他吃惊之余,也是颇多感慨。

堂堂侍郎千金,超品侯夫人,竟然被夫君嫌弃到在别院独居,也真是令人唏嘘,故而见到程嘉束,他除恭敬之外,总难免带上几分同情。

此刻见程嘉束自己提及家事,宠妾灭妻的家事,总不是那么好听。尤其面对的还是“被灭”的那个正妻,朱里长不免有些不自在。

程嘉束却不以为意,道:“既是如此,想必朱伯父是知道的,我不得夫家喜欢。若是再有些名声传出来,恐怕对我也并非好事。更何况,我一个妇道人家,本也就不需这些个名头。朱伯父勿要推辞,便以自己的名义献出去便可。只拜托朱伯父一件事,就是千万莫要让旁人知道,这些物件与我有关系便是。”

程嘉束既然决定过几年带上孩子走,便只希望这几年能在璞园安安心心地过日子,不要惹人注意,尤其是不要惹来祈家的关注。更不希望有什么额外的名声给自己招来麻烦,节外生枝,以致以后不好脱身。

朱里长自以为很明白她的顾虑。一个内宅妇人,本就不得夫家喜欢,但凡有些个出格的名头传出去,无论是好是坏,总容易被有人心拿来生事。

此时见程嘉束力辞,感慨她头脑清醒,便答应下来:“也好,我既得了名声,若是再有实物恩赏,我便全部交予夫人。”

程嘉束依旧推拒:“实物赏赐,朱伯父自己留着便是。若实在过意不去,分些给冬雪长满也可以。你们本就是一家人,又何需客气!”

官府给出的赏赐,都是象征意味居多,不会有多少财物,主要还是个荣誉罢了。对她来说无关紧要,可对朱家这样的乡绅而言,却是极光耀门楣的体面之事。故而程嘉束索性就一并拒了。

朱里长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略微推辞了两句,也就不再谦让。想了想,终究觉得自家占了大便宜,过意不去,就捋着胡须道:“这么着吧,村子里的这个压水井,夫人既出了物料,那工钱便由我们出了。总不能事事都要劳烦夫人!”

程嘉束笑道:“里长实在太客气了。这本就是我送给冬雪的嫁妆。若是过意不去,你们多疼疼些冬雪就是。”

朱里长自然不肯,道如果这点子工钱他朱家人都不肯出,又哪里敢厚颜再要祈夫人的图纸?

程嘉束推辞不过,也只有允了,自己出了物料,那几个匠人的工钱便由朱里长出了。

虽然如此,朱里长明白自己是平白捡了个大便宜。心里不由感慨,他一把年纪了,阅历甚丰,自然能看得出程嘉束实在是个行事大方,心善磊落之人。一面叹息她命运多舛,一边满口应承以后定然好好看顾冬雪两口子。

……

璞园。傍晚的阳光透光树枝斜斜地照在桌案上,洒下斑驳光影。

程嘉束看着眼前的图纸,放下笔,站起身,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揉了揉微微酸涩的眼睛,抬眼看去,彦哥儿正蹲在沙坑里拿着小木铲往一边的小桶里装沙。阳光穿过树荫,斜斜照在她的脸上,程嘉束不自觉眯了下眼睛,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自从建好了这处游乐场,彦哥儿简直日日都在呆在这里玩。程嘉束干脆让人在边上又搭了个凉棚,里面放了桌椅,白日里彦哥儿在园子里玩,她便带着书本纸本,在这里写话本,顺便做下房屋的装修设计图。下午彦哥儿睡午觉,她便跟着石叔学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