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埋在谢琢的怀里很久。
被小猫,芒果,还有谢琢包围的幸福笼罩了她很久。
苏玉很少贪图安逸,除非是谢琢抱着她的时候,她才希望这样慵懒的时间过得慢一点,让她沉到细节里,感受他修长的指节滑过发梢的力道,是以一种安抚的轻柔。
她会有着醉倒的错觉。
“累了?”抱了她一会儿,感受到苏玉的身子变得软塌塌的,有气无力地倒在他身上,谢琢低声地问。
过了片刻,苏玉才轻应:“嗯,有一点。”
她看了看他,说:“今天脑子一直在转,都没停下来过。”
他想说,累的话就早些休息。
然而,苏玉仍然倚靠着谢琢,没将他放开,她几乎整个人的重心不在自己的身上,而是让他架着,苏玉再出声,黏黏糊糊地说:“再抱会儿好不好。”
谢琢求之不得,见她化身粘人精,他唇角轻勾,一笑说:“看来这礼物是送对了。”
“对,我特别喜欢。”苏玉点头如捣蒜,频频表示肯定,“小猫很喜欢,芒果也很喜欢。”
她说着,露出软净的笑容,“谢琢也喜欢。”
“我的荣幸。”他也心满意足地说。
两人又安静地抱了会儿,空气里只剩下小猫咀嚼奶糕嘎吱嘎吱的声音。
说到礼物,苏玉仰头看他,“对了,你生日要到了,你是喜欢盲盒还是喜欢指定?”
苏玉承认自己缺乏一点浪漫因子,比起送出去后不被喜欢的惊喜,她觉得送礼物这种事,提前问清楚对方的需求更好。
谢琢浑不在意,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不用准备。”
苏玉咧开嘴巴笑了:“知道了,喜欢惊喜。”
“你这叫过度解读,”谢琢也笑了:“真别。”
他一副卖关子的口气,又改口说:“到那天我会跟你要的,时间空出来给我就行。”
“唔,好。”苏玉点点头,他的生日,肯定依他嘛。
既然提到生日,谢琢也有个好奇的事儿,忽然问她:“所以你之前,说记得我生日,是因为你一直很关注我?”
他说这话,因为有一次谢琢跟她说,手机解锁密码是他生日,苏玉立刻就报上来了。当时真以为谈了几天恋爱,苏玉就爱得浓烈了,他哪儿想到,这哪是几天的感情。
她想,他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细节控,连这都记得。
苏玉承认道:“对,我的密码有八个数字,四个数字是我的生日,还有四个数字是你的。”
听她这个语气,谢琢挑眉,问:“一直都是?”
苏玉继续坦诚:“一直都是。”
她说:“因为密码这个东西不太好记,改起来也麻烦,最后全平台基本都只用一套密码,用着用着就很多年了。”
谢琢沉默了片刻,看她的眼神变深了一些。
苏玉给他解释:“就是一种习惯而已。”
密码是习惯,他也是习惯,不会轻易改掉的。
谢琢思索后,轻轻一点头,耳边又传来苏玉嗲着嗓子的欢呼:“喵喵~好可爱的小喵喵,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喵喵呢?!”
“……”
被喂饱的小猫涨大了肚皮,已经舒坦地趴下了。还在舔着嘴角残留的猫粮渣渣,一脸满足。
这只小奶猫挺温顺的,谢琢说,他挑了好几只,最后留下了这个。
看起来没那么调皮,不过胆子挺大的,亲人。
“来家里,适应得很快。下午躲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小猫初来乍到,竟然没躲没藏,吃饱喝足,还懒洋洋地提前把这块当成了自己的领地,任由苏玉摸摸它,它还十分配合地眯起眼睛。
“它一定是一只e猫,已经和我情投意合了。”
苏玉蹲在沙发边沿,捏了捏猫咪粉粉嫩嫩的肉垫。
谢琢想起她刚才一番絮絮叨叨,略一沉吟,问道:“你刚才说,因为徐一尘的猫,所以才经常去找他玩?”
这都是什么几百年前的事了?苏玉腹诽,他说她老是喜欢回忆以前,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苏玉点点头:“算是一个小原因吧。”
她又看谢琢,微笑问道:“怎么了,你别告诉我,你又要醋上了?”
谢琢笑了起来,捏小猫的手转而捏住了苏玉的脸颊。
他声音低醇,尤其黑夜里,蛊人心弦的一道声线,黏糊地贴在她的鼓膜上,情绪满满:“醋死了。”
苏玉红了脸,她笑着躲开,又指了指猫咪,岔开话题:“诶,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她手里持续着捏揉小爪子的动作,陡生一个想法:“要不就叫捏捏吧!”
谢琢没有意见。
终于“儿女双全”的苏玉肉眼可见地快乐了不少,她听从谢琢的建议,把猫猫狗狗分开来养,毕竟奥斯卡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大金边了,这俩要是打起来,它没准真能一屁股把捏捏坐死。
不过虽然有了小猫,她也不能冷落了奥斯卡,狗狗的情绪是很敏感的,该头胎的待遇,还是一点都没少它的。
家里来个不速之客,奥斯卡隔着笼子,一见到捏捏就凶相毕露,势必要给它一点下马威,然而在家长的教育之下,他很快收敛了嚣张的气焰。
而这头炸毛弓背的捏捏,好半天才被苏玉安抚好。
晚上,苏玉洗完澡,抹一身香,掀被子钻进暖烘烘的被窝,一把抱住谢琢,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这就是她一天下来最舒服的时刻。
“现在有没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谢琢刚接了个电话,苏玉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因为她出来的时候,他正好挂掉了,这会儿,他收起手机,浅浅睨一眼苏玉:“送你只小猫就这么高兴?”
他一低眸,对上她兴奋到困意消散的眼,低而淡声地夸句:“好哄。”
苏玉笑说:“不是好哄啦,是你非常知道怎么投我所好,不然呢,我这个人还是十分刁钻的,千金难买我乐意,你又不是不了解我。”
谢琢脸上带点浅如涟漪的笑,承认地轻轻一颔首。
他没有说话,被她身上清幽的香气吸引,喉结轻滚,没忍住低下头,深深地吻了她一会儿。
想到他看了比赛直播这件事,苏玉歪着脑袋,颇有些骄傲地问他:“我今天厉不厉害?”
谢琢一笑说:“你岂止是今天厉害?”
说到这儿,苏玉又突发奇想,坐起来把手机打开,找到学妹发在群里的,今天的直播录频。
苏玉不是第一次上电视了。
她平时几乎没有时间去看已经过去的比赛,自己出现在公众视频里,回头看还是挺尴尬的。
谢琢不解地问她,“后面还有比赛?”
“没有了。”苏玉摇头说,“我不是在复盘,我是想看看我是怎么在台上表现的。”
而后仅仅看了一眼,苏玉起了鸡皮疙瘩,嘶了一声,立马把手机扣下了:“怎么上镜显得这么奇怪?”
谢琢好笑:“哪儿奇怪了?”
“没有我本人好看。”
他不置可否地瞥了眼她的手机屏幕,又若有所思地问:“你还有哪些我不知道的事儿?”
“嗯?”她懵懵地问,“你说哪一部分呀?”
“跟你有关的所有。”他说。
“比如呢。”
“比如——你小时候养的那只小猫。”
苏玉不禁失笑。
“那范围也太大了,养小猫的时候,我特别小,才刚学会走路吧。”
谢琢倒是认认真真地凝视着她,“我想知道,都跟我说说。”
苏玉正儿八经地想了想那只养去世的小猫,喃喃回忆道:“还是在清溪的时候了,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的时候,童年真的很遥远。”
苏玉知道谢琢去过清溪,她高中为了了解他,从徐一尘那里打探了许多消息。
不过她心里猜想,谢琢自己恐怕都忘了,所以她没有怎么提起过这件事。
但是谢琢居然说他记得。
他也一直记得,清溪是苏玉的家乡。
“后来又去过一次,有一次过年去的。”他回忆着,告诉她。
第一次学校组织去清溪的时候,他还不认识苏玉,但谢琢记得,那儿的星星很漂亮耀眼,让她印象深刻。
第二次去,是谢琢上大三的时候,他回来一趟过年,清溪这几年已经发展得很好,因为青山绿水环境不错,政府开发了一些度假村的项目,过年的时候,临近省市的人都过去玩,向敏言也想凑个热闹,于是谢琢带着父母去那边玩了一趟。
向敏言看出他整个过程中的心不在焉,问他想到谁。
谢琢都没注意到自己在走神,被这么一问,呆了片刻答不上来。
夜里,谢琢坐在酒店的吊椅上,父母在温泉池里赏月,他孤零零地抬头看星。
“所以,你当时在想什么?”时隔多年,苏玉问他。
他说:“我只是重复在想一件事,你在这个地方生活过。它的气质跟你好像,很安静,一草一木都很像。”
那时候,谢琢刚通过手机短信发完碰壁的新年快乐,就来到了苏玉的老家。
眼下在北京的深夜,雪花落下,苏玉靠在谢琢怀里,笑着说:“我发现,你就是不好意思承认,我早就在我心里了。”
谢琢闻言,微微一静默,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过后他轻淡地“嗯”了一声,“可惜我太迟钝。”
他自我反思过后,接着问她,“继续说说。”
从小猫的话题开始,那天夜里,苏玉跟谢琢聊了很久的天。
她说小时候的事情,拣开心的说。
苏玉跟陈迹舟本来相隔两地,分开成长,不应该有很深的感情,但是没办法,陈迹舟对她太好了。
“我小时候很老实的,有个小男孩特别恶霸,推了我一下,我都觉得我是不是应该让着他?毕竟我比他年纪大一些嘛。
“但是哥哥看到了,他就一把冲过去把那个人推到了,警告他不准再欺负我。我当时真的觉得他好帅呀,后来就天天跟在他屁股后边。我去平江的时候,也是他带着我玩。”
苏玉说了高四复读的那一段经历,陈迹舟留给她的“哥哥热线”,她到现在还留着呢,不过躺在床上,不便翻找,只从手机里翻开一张照片给谢琢看看,给他展示完,苏玉说:“哥哥对我很好的,我以后要孝顺他。”
谢琢淡淡一笑:“行,一起孝顺他。”
也不知道这话应得真心假意。
“好啊,那他知道了得开心死。”苏玉笑得眼睛都弯了,“那你先喊他声大哥吧,让他爽一下。”
谢琢啧了一声,“胳膊肘怎么往外拐?”
“谁是外?谁是内?”苏玉装模作样地摸摸下巴,“我还要好好分一分的。”
谢琢真被她气笑了。
“可惜我们都情路坎坷。”最后,苏玉眼里表现出陈迹舟与她同病相怜的心疼。
谢琢大言不惭地说:“他但凡有我一半追女孩儿的魄力,早就娶到老婆了。”
“才不是,”她忙反驳:“爱情是不由自主的,他只是很清楚这一点,并不是缺少魄力。”
谢琢看了看她,这回倒是没有再计较,或是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
毕竟暗恋那么多年的人并不是他。
因为聊天到太晚,苏玉都熬过了困点。
谢琢先睡了。
外面簌簌的雪在下落。
苏玉拿着手机,翻了翻她当初记录的“暗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从头到尾,细细密密地看了一遍文章。
她现在是什么心态呢?比起戏中人,或许更像是一位能够感同身受的看客吧。
文章憎命达这话在理,现在过得舒坦了,苏玉就没有任何记录生活的心情了。
她随便翻了翻新的点赞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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