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2)

藏匿你 橘牙 2860 字 7天前

——“池牧白, 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他像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说出口后喻楠也破罐子破摔了,“我说——”

她咬字越发清晰, 声音也提高了不少,“我要跟你一起睡觉。”

“……”

还挺理直气壮,池牧白忽地笑了,“声音这么大, 来通知我的?”

对方捉摸不透的态度让喻楠慢慢有些迟疑了,她想了会儿, “我不跟你一张床上睡,我打地铺。”

池牧白用一种你想挺美的眼神看了她一样,悠悠反问:“那不然呢?”

“……”

他拿开搭在门框上的手臂,转身进了房间,“进来吧。”

池牧白的房间构造和她的差不多,只是床铺是浅浅的灰色, 他把窗户打开了一半,房间里飘忽着温柔的风。

喻楠看见他拿了个厚床垫放在床边, 又把自己的被子拿了下来, 喻楠意识到他的想法,开口阻止道:“不用这么麻烦,我睡地上就行。”

池牧白不咸不淡道:“不好意思啊, 我怕你把持不住,半夜爬我床。”

“……”

他动作很快,接过喻楠的枕头被子, 三两下就把床铺好了。

回头看到喻楠迟疑地站在原地, 他忽然笑了下,“怎么, 刚刚不还挺大胆的?”

刚刚自己在房间,那些不好的记忆困的她头皮发麻,于是一时冲动就走了过来。

现如今,喻楠看着自己的被子躺在池牧白的床上,后知后觉的别扭。

但她没表现出来,硬着头皮道:“我只是看看你床铺的怎么样。”

“成。”

池牧白没什么顾忌地往地铺上一躺,头懒洋洋地枕着手臂,还很热情地邀请了一下,“那来一起睡觉吧。”

喻楠看着非常淡定,关灯前还很有礼貌地说了句晚安。

回应她的,就是男人低低懒懒的、带着气音的笑声。

房间里陷入黑暗,安静到能清晰地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时而交错,时而重合。

喻楠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人缓缓的呼吸和时不时传来的翻动声上,一时间完全想不起来这儿的原因。

最终她连自己怎么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难得的一夜无梦。

喻楠醒时时间已经过了十点,床边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房间里早没了池牧白的身影,空留一屋柔和的风。

简单洗漱后,喻楠下了楼。

往常安静的院子里此刻却传来轻快的聊天声,喻楠模糊看到池牧白身边还站了一个人。

他们站在距离较远的大门前聊天,只能看出那身影陌生,比池牧白矮了不少。

下来时没带口罩,喻楠下意识往楼上走。

余光扫到楼梯处的身影,池牧白朝喻楠招手,示意她直接过来。

喻楠迟疑地走进,等细细看清后,她惊喜地发现是昨天在集市上遇到的阿婆。

喻楠眼里浮现笑意,三两步走到她的面前,笑着叫人,“阿婆,早上起来就见到您真好。”

阿婆笑着拍拍她的手,说她也是刚来不久,听池牧白说她还在睡觉,怕吵醒了她,就站在门口说话。

阿婆给他们带来了一盆兰花,花朵小巧洁白,微微带着一丝淡淡的紫色,叶片修长翠绿似翡翠,随风轻轻摇曳时,散发出阵阵清香。

兰花的种植有些复杂,水浇多了会烂根,不浇水会空根,所以需要花很多时间和耐心。

阿婆一看就是细心温柔之人。

池牧白进屋沏茶,留下两人一起坐在门前的台阶上,闲聊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喻楠听着阿婆讲述着生活中细碎的琐事,时间仿佛一下子被拉到大学时光,也是这样的小院子,杨翠林坐在她的身边,跟她轻轻絮叨。

喻楠问阿婆平时在家是不是经常做工艺品。

阿婆笑得有些自豪,她压低声音道:“是啊,都是我亲手做的呢。”

阿婆说自己有空还会去赶海,有时候运气好,不到一小时就能堆一满桶。

说起这些时,阿婆用手比划着怎么用漏网淘蛤蜊,眼睛笑眯眯地弯成一条缝。

喻楠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夸阿婆真厉害。

阿婆问喻楠平时会干些什么,喻楠想了会儿,“平时工作很忙,除了工作,也没时间去做别的。”

说这话时,喻楠嘴角笑意很淡。

阿婆说年轻人忙点好,但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杨翠林当年也经常这么叮嘱她,说不要太累了。

两个时空在某一瞬有了交错,喻楠笑着对着阿婆点头说好。

望着喻楠时而皱起的眉间,阿婆问:“阿妹是不是心里有不开心的事?”

喻楠弯起唇角笑了笑,听着海浪声,她突然感觉心里特别静,她缓缓开口:“阿婆,如果人做错了事,该怎么办?”

阿婆拍拍她的手,“那就去修正它,别怕。”

喻楠望着远处的海,语气透着凉,“可是我都不知道这个错误,是不是由于我造成的。”

阿婆笑了笑,她顺势让喻楠将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阿婆活了这么多年,看人很准的,阿妹一看,就是心眼好的姑娘,害人的事情你做不出来。”

喻楠睫毛轻颤,慢慢消化着一个一面之缘的人笃定的回答。

海风缓缓拂过,阿婆轻轻抚摸着喻楠的发丝,就像奶奶当年一样,有些枯槁粗糙的手指时不时抚过白嫩的脸颊,带来温暖的触感。

一时间,好似这么多年所有的委屈都涌了出来。

她缓缓眨了眨眼,企图将眼泪逼回去,无果,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滴在门口的台阶上,留下一小滴水渍。

阿婆轻声道:“好孩子,永远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坏的结果都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但不要将所有的过错归于自己。”

“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我们要做的,就是保护自己,不去害别人,当然了,也不能被别人欺负去了。”

喻楠问要是被人故意欺负了怎么办。

阿婆笑,“如果对方是故意的,那我们就还回去,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她抚平喻楠紧绷的眉间,“阿婆帮你把坏人打跑。”

喻楠眼眶有些红,她笑,“您给我撑腰,我不怕。”

阿婆轻轻拍着她的背,轻轻吟唱着海边渔民编唱的儿歌——

“我们摇着小船儿出航…

洁白的海鸥在高空盘旋,指引着回家的方向…

……”

喻楠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搭了条薄毯。

长时间的深度睡眠让她的声音有些哑,喻楠揉了揉眼,睡眼惺忪道:“阿婆呢?”

她依稀记得是躺在阿婆身上睡着的。

池牧白正在给西兰花焯水,不咸不淡道:“阿婆这么大年纪,经得住你这么压?”

“……”

喻楠没有马上起来,她想起睡前阿婆和她说的那些话。

沉吟片刻,她轻轻开口:“池牧白?”

池牧白有些拖腔带调地嗯了声,“怎么了?”

她窝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缓缓开口,“你当警察,经历过受害者在你面前当场死亡的场景吗?”

池牧白关了火,抬眸看她,“当然。”

喻楠想到他的职业背景,这样的事情遇到的不在少数,所以她问:“那这时候,你会怎么做呢?”

橱柜前方的暖黄色灯光打到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上,镀上了一层暖色光影。

但他脸上的表情很淡,敛了往日有些不正经的懒散气,只剩下对死者的敬意和生者的抚慰。

男人五官硬朗,乌发朗目,脸部线条利落修韧。

喻楠一直觉得他很适合当警察,因为他身上是有独属于这份职业天生的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