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他的声音太过于低沉有力,喻楠残存的负面情绪一点点地被吞噬掉。
她自知刚刚态度激动,面对眼前人灼热的视线,喻楠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池牧白看出她的小动作,低低笑了声,“这事我托朋友去查了,很快有结果。”
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池牧白拿出来瞥了眼,说:“结果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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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的处理,以给予发帖人留校察看处分,且向喻楠公开道歉为结尾。
出结果那天,时恬攒了个局,请了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吃火锅,说帮喻楠去去晦气。
这是一家刚开到宜城的网红火锅店,大家都慕名而来,几人到时门口拿号已经到二百多号了,时恬失望地啊了声,正愁吃不到时,江叙初从身后揪住她的耳朵,“傻了吧,不是有爸爸,你今天可咋办哟。”
时恬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她一胳膊恶狠狠朝后面怼去,“怎么说话呢?”
江叙初轻而易举将她制服,“还好我池子哥的师父认识这家老板,直接给咱们定了位,直接进去就行。”
时恬哼了声,“男女授受不亲哈,我最近可是快有主的人。”
她最近发现林陌随的态度转变了很多,回她消息的间隔时间变短了很多,有几次还会主动找她。
在时恬看来,这都是对方逐渐接受她的信号。
江叙初听了这话,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没几秒又面色如常地和时恬打闹着走进火锅店内。
同样变了脸色的,还有喻楠。
刚刚说这个位置是林毅托关系帮忙定的,她瞬间没了吃的欲望。
正想着,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发什么呆?”
喻楠抬眸,对上池牧白微挑的眼里,她垂下眸子,说没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争吵之后,原本隔在两人之间的隔膜好像被撕开一道口子,喻楠慢慢地看他没那么不顺眼了。
但林毅,始终是她心里的一个死结。
池牧白今天心情明显不错,还是那套熟悉的一身黑,眼梢微微吊着,又恢复了往日的痞气,见喻楠懵懵的,他懒懒扯了扯唇,准备率先走进去。
等喻楠进去时,大家都已经玩开了,就是青大和警校两拨老熟人,大家谁也不让着谁,各种段子讲到飞起。
看到喻楠进来,时恬起身招了招手,喻楠浅笑回应,等坐下时,听到他们在说最近办的案子。
老王喝了两口啤酒,嘴开始飘了,“我靠池哥是真的牛/逼,连林局都敢怼啊,这小子真的虎。”
喻楠喝茶的动作一顿,准备继续听他说时,老王看到从前台走过来的人,“嘿,还是不能背后说人坏话。”
池牧白去加了几个菜,回来时很自然坐到了喻楠旁边。
准确的说,是硬生生挤出来一个位置。
偏偏他还脸皮挺厚,懒懒往椅背上一靠,掀起眼皮看了过去,“又他妈说我呢?”
江叙初煽风点火,“把你骂的不是人。”
池牧白闷笑了声,“你他妈才不是人。”
老王嘿嘿笑,“这不是在妹子面前给池哥长长威风嘛。”
等接收到池牧白的眼神,他才继续往下说:“就前段时间一个案子,肇事者是林局一个亲戚。”
说到这,他压低了声音,“林局私下想保下他,谁知道池哥直接刚上了,说什么都不可能干这事,硬生生闹到局长那儿,把人给拘了。”
老王竖起大拇指,“池哥真是这个,你们是不知道,林局私下可没面儿上看起来那么温和…”
许是他也意识到说多了,立马摆了摆手,“大家当个乐子听听得了。”
池牧白漫不经心笑说:“当警察还不能秉公执法,早他妈别干了,祸害人。”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喻楠听到自己冷寂已久的心重重跳了下。
她看着旁边一抹特别的黑,眼神落在他锋利流畅的侧脸,脑子里闪过了那天他说过的话——
“我和他们不一样。”
他似乎真的能站在正义那边。
那如果有一天,他发现他最尊敬的师父是那样一个人,他会做出什么选择?
和林毅一样为一己私欲,抑或是,将他绳之以法。
脑子里有无数画面在闪,思绪飘忽间,身旁的水杯被碰落在地,听到清脆的响声,喻楠下意识地伸手去捞。
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摸到,正准备收回时,她胡乱摸索的手腕突然被一双温热有力的手紧紧扣住,喻楠下意识想挣脱,这人却没给她机会。
肌肤触碰间,喻楠还能感受到这人指腹上的一层薄茧。
身后是人间烟火,饭桌上的笑声还未停歇,甚至身边这人还在跟别人开玩笑,“谁喝不了谁他妈孙子。”
桌上一切正常,似乎只有喻楠弯着腰在找东西。
桌子下面,池牧白手指稍微用力,带着喻楠的手腕后移,喻楠手指不自在的蜷缩,这一次却意外触碰到了玻璃杯。
下一秒,池牧白就松开了手,还凑到她的耳边,“举手之劳。”
语气透着坏。
面前的火锅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手指尖的温热一触即离,池牧白率先直起身来,眼睛看向一边,漫不经心和江叙初说着什么,仿佛刚刚的动作真只是这么单纯。
喻楠垂下眸子,伸手捞了起来。
吃完饭后,还是老规矩先把女生送回了学校,回所里的路上,江叙初故意啧了声,“我可看到了啊。”
池牧白手指漫不经心地揉搓着烟蒂,他笑,“看到什么?”
“还跟我装?”
江叙初故意用肩膀撞他,“我他妈都看到了。”
池牧白懒懒道:“帮人捡个杯子而已。”
“?”
江叙初:“人他妈的都快摸到杯子了,你非要凑上去。”
他就坐在两人旁边,看得清清楚楚。
路边橙黄色的路灯光柔柔的,他瞬间想起来了喻楠。
想到刚刚的场景,他眯眼懒懒笑了声,毫不掩饰的坏,“对啊。”
“老子就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