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归巢 木羽愿 3804 字 10天前

周围安静着,恍惚间似乎能听到心跳交织。

好半晌,顾袅才找回呼吸,缓慢摇了摇头,心跳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平复下来。

随着她的动作,长发是半扎着的,夹着头发的夹子有些松了,几缕乌黑的发丝掉落下来,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安静地盯着他看,盯得他心口发痒。

脸色发白,手脚都冰凉着,明明怕成这样也要摇头,倔得很。

顾宴朝抱着她,蓦地也想起那一次。

明明只是一个月没见她,原本就瘦的人更纤薄了,像随便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她浑身上下都被冷水浇透了,那条白色的裙子可怜地黏在身上,透出里面的内衣,像是没呼吸了,安安静静闭着眼躺在那。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他连一秒钟也不敢耽搁。

男人的体温一点点传递而来,呼吸间仿佛都是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顾袅回过神来,猛然一把将他推开,呼吸有些急。

他的手臂搭在沙发上,薄唇勾着些弧度,漫不经心打量着她。

“不再抱会儿?”

就那么一下,短暂的依赖他后,又把他推开了。

想起刚才下意识的动作,顾袅耳根忽然更

热,垂下眼睛躲开他的注视。

房门没关,走廊的亮光照亮里面的情形,敲响门的是邵应,他没抬眼来看,只说:“黎黍想见您。”

心跳微微放松下来,他的气息终于离远了,又听见男人低声说:“等我回来。”

看着她乖顺点头,他才放心离开。

被管家一路引至走廊尽头,顾宴朝抬脚走进房间。

沙发上坐着的黎黍抬起眼睛,含笑开口:“顾小姐毫发无伤,我当她是客人礼待。我和顾总也没必要兵戎相见。”

闻言,男人轻嗤出声:“没受伤,这事就算过了?”

显然,他不打算善罢甘休。

静默片刻,黎黍眯了眯眼睛,只能再出声:“听说顾总前阵子买了很多桑迪亚的市政债券,但我的线人告诉我,政府不打算把赌场建在那里。”

话音落下,邵应的目光微变,男人的神色却毫无波动。

桑迪亚是美国一座小城市,前阵子顾宴朝也得到线人的消息,美国政府计划在那座小城修建赌场,一旦落成,会是巨大的收益。若是假的,他们会损失惨重。

他没问消息是真是假,起身时丢下一句:“管好你女人。”

黎黍便知道,卖他一个消息,算是把今天的事替顾姯摆平,他买账了。

出了房间,邵应正想说话,就被男人冷声打断:“去查。”

“是。”

他点头,正要拿起电话往外走,就见褚睿带着一台电脑走了过来,唇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

他看向男人恭敬开口:“James刚恢复了一段视频。”

停车场的大部分监控都被破坏了,但角落里还藏着一个。

视角虽然不正,但也能清楚看见顾袅跟着顾姯上车的情形。

清醒的状态,没有被下药迷晕,是她主动跟着顾姯走的。

事情真相已经明了,两个女人做局算计他。

如果不是顾宴朝早有准备,今天和费德曼的合作一定因为这次意外被破坏。

为了护顾袅周全,威胁压制黎黍,还搭上了一份泰国警署的人情。

没有男人能容忍被女人这样当傻子来耍。

褚睿眼底升起些许愉悦,忽而又开口:“盛柏言的血检结果出来了,警局可能很快会放人。”

画面播放结束,黑掉的屏幕倒映出男人的面容。

她和顾姯做了交易,骗他来,交换盛柏言自由。

她又放弃了他第二次。

静默片刻,顾宴朝忽而勾了勾唇,声线晦暗难辨:“放了他。”

她想要盛家平安,他就随她的愿。

褚睿一愣,原本以为会降临的是男人的震怒,却没想到下一刻就听见让他们出去。

两人只得离开,走到房门外,身旁邵应冰冷的目光扫过来,“你在越级汇报。”

褚睿并不畏惧,反而笑得邪肆,他挑了挑眉,直直对上邵应视线。

“雇佣你的人到底是Darren还是那个女人?你明明可以恢复这段视频给他看,为什么不做?”

他又逼近一步,压低声音:“邵应,你真的忠诚吗?”

男人唇线抿紧,那张平时就冷淡的不近人情的面容此刻更冷,不再回答他。

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目光隐隐透着担忧。

-

房间内,顾袅并不知晓外面发生的一切,手机里忽然接到一通陌生电话。

她意识到了什么,提前反锁好卫生间的门,又将水龙头打开,用水流声掩盖说话的声音,防止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的人听到。

电话对面传来一道有些沙哑的声线:“袅袅,是我。”

顾袅心里一喜:“柏言?你出来了?”

听出她的惊喜,男人微笑着问:“我没事,你好不好?”

她抓紧手机,那阵愧疚再次翻涌上来,压得喘不上气:“对不起。”

静了片刻,他又温声安抚她:“别道歉,不是你的错,我知道是顾总做的。”

他忽然又说:“有一件事,我想亲口告诉你。是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面对面才能说,明天中午十二点,我们在北码头见面,好吗?”

顾袅一怔,就听见男人说:“你不来,我不会走。”

说完这句,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盛柏言挂掉电话。

驾驶座上正在开车的许晋侧头看他一眼,男人的面容有些憔悴,下巴上布着青色的胡茬,失去了曾经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模样。

许晋面露无奈,“她不爱你,何必非要告诉她这些。万一再惹恼了....”

顾宴朝把盛家公司的执行总裁位置还给了他,可这对他来说,是更大的羞辱,像是在他的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盛柏言垂下眼睛,一向温和的眼底浮现出阴鸷。

他轻笑:“我的人生已经被他毁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说罢,他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景倒映在眼底,幽深寂静。

“她现在不知道真相。如果她知道了,绝不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

挂断电话后,顾袅心神不宁,不知道为什么盛柏言那么执着一定要当面见她,却也听出他语气里的严肃。

他要跟她说的事到底是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从卧室里出来,发现男人不知道何时已经回来了。

他背对着她站着,侧脸看不清楚神情,一只手在抽烟,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臂似乎隐隐发着抖。

顾袅一怔,敏锐发觉不对,她上前一步,声线里透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急。

“你的手怎么了?”

静了片刻,顾宴朝转过身侧眸看她,男人周身萦绕的气息复杂又危险,与刚才温存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没回答,反而道:“过来。”

她隐隐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不明所以,却依然顺着他的话走到桌子旁,看见了上面摆放着的文件。

白纸黑字,清晰醒目,股份转让协议。

燕城的北码头,曾经属于秦家的,接近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被转让方的姓名是她。

她呼吸一停,刚想问他怎么回事,就听见他抢先一步沉声道:“聘礼。”

简单两个字砸下来,她却像是如遭雷劈般,下意识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抬起眸望向他。

比起她的震惊,男人的神色显得要淡然许多。

他掐灭了烟,声线听上去依然平静:“顾袅,嫁给我。”

港口总价值上百亿的股份,艰难险阻,他拿了回来,给她作聘礼。

确认了自己真的没有听错,顾袅猛然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的语气里丝毫没有逗弄她的意思。

他是认真的。

她的呼吸不禁开始颤抖,心跳乱了,不知道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忽然又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发起了疯。

顾袅努力稳住心神,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开口:“爷爷不会同意的...”

当年她算是寄养在顾家,算是他妹妹,燕城虽然知晓的人不算多,但总归是有人知道。

在美国更是,他当时还是她的监护人,所有人都把他们当作兄妹。他们怎么能结婚?

顾家又怎么会同意他娶她做妻子,她对顾家,对他,都起不到一点助力,何况他本来应该和林家订婚的。

她没有开口就拒绝,男人的眼底升起些许愉悦来。

他低笑一声,不以为意:“管他做什么。”

且不说老爷子能还能活多久,他想做什么,他想娶谁,世界上有谁能干涉他?

谁敢反对,他就能让那些人再也开不了口。

他可以六亲不认,什么都不管,顾家上千亿的资本,他都不要。

抛下燕城的一切,像她当年和盛柏言走的时候一样。

他知道这些年秦家出事之后,她在他身边,说兄妹不像兄妹,没名没份。

他本来也没想过娶别人,想着等她成年,不管她愿不愿意要,他都给她一个名份,但她没给他机会。

若他死了,他名下的所有财产都是她的,足够她衣食无忧挥霍几辈子。

她可以先答应嫁给他,再想办法杀了他,一样能重获自由。

只要她答应,所有的背叛和欺骗,他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男人忽而放低了声线,低沉的嗓音里含着丝丝蛊惑和引诱。

“我们回美国,结婚。或者你想去哪,

我们就去哪。”

顾袅咬紧唇,指尖深陷进掌心,泛起刺痛来,逼迫她保持冷静和清醒,不要动摇。

婚姻不是儿戏,是余生都要一起共度的选择,有法律的牵制,让她以后更加难以逃离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