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
服务生自然也听见了里面传出来的隐约声响,看见那位美艳绝伦的耿小姐僵在了原地,脸色阴沉,却不敢再进去。
也对,就算猜到里面在发生什么,盯上的金主被截胡了,谁又敢进去败他兴致?
就在这时,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匆匆走来,耳钉折射出亮眼的光。
看见女人脸色难看地站在门口,他皱了皱眉,问一旁战战兢兢的服务生:“顾总呢?”
“顾总在
里面,和一位小姐。”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道高大挺括的身影走出来,男人衣着尚且完整,只是衬衫被压出了褶皱。
怀里还抱着人。
她把脸埋在男人胸口,黑色西装完全包裹住了白皙纤瘦的背,不泻一丝春光,如瀑黑发披散开来,在灯光下仿佛散发着淡淡光泽。
看不清脸,也让人觉得是美的。
低头看见男人的西裤处,服务生心里一惊,忙埋下头。
欧阳琛匆匆赶回时,就看见那道消失在转角的身影。
刚才他被人设计引走,已经意识到不对劲。
男人脸色铁青,看向被晾在原地的耿嘉丽:“怎么回事?”
没想到,女人踩着高跟鞋转身:“转告顾夫人,我尽力了。你也看到了,一个晚上,他看都没看我一眼。”
欧阳琛目光阴沉,不甘心道:“不是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眼看着北码头就要落进顾宴朝手里,每年上百亿的利润,是人都不甘心白白让出。顾青使尽办法阻拦,用巨大利益诱惑他们做刀,试图破坏男人和林家的婚事。
女人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细烟点燃,瞥了他一眼,眼里带着讽意:“我不敢,你敢吗?”
给顾宴朝下药,一般人谁又敢做,谁付得起代价。
早年男人在燕城是什么样子,看着风流成性,实则冷,戾,不让人近身。
真要是那种滥性的男人,又怎么可能走得到今天,早就满身把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被人算计。
她把燃了一半的烟扔到脚下踩灭,美艳的脸庞上神色淡然:“我没办法,让她另寻高人。”
男人急了,“她背后是谁你不知道?如果惹恼她....”
女人红唇勾起,漫不经心回:“我知道。”
港城仅有寥寥几人知道的豪门密辛,燕城的豪门顾家二小姐顾青,表面上嫁给赌王四子,背后的人却是赌王,他们得罪不起。
她回眸看了欧阳琛一眼,眼睫动了动:“但我更怕顾宴朝。”
-
与此同时,走廊尽头的套房外。
看清是顾袅的一瞬间,褚睿眯起眼睛,显然没想到她竟然追到了港城,还能混进来这里。
能让男人带着她去美国,奢靡生活过了四年,表面楚楚可怜,实则手段了得。盛家倒台,她才又回来求。
不然怎么能蛊惑得了顾宴朝。
事实证明,他看人没错。这女人果然是个祸害,能迷得平时根本不重欲的男人不分场合。
察觉到一股阴沉的视线正盯着自己,顾袅心里一惊,小心地抬了抬眼睫,就对上身后那双阴鸷的碧蓝眼睛。
上次在高尔夫球场里遇见的那个人,看她的眼里没有一点善意,恶狠狠的,像她干了什么坏事。
她的胸贴掉了,刚才在里面出了太多汗,粘不住,一下子滑脱掉在了地上。
掉在地上过当然不可能再用,她不可能真空着走出去,最后被他抱出来。
她嫌脏,又不能让东西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地上,最后只能男人捡起来,随手装进西裤口袋里。
进到套房主卧的床上,顾宴朝出去了,那股充满侵略感的男性气息消失在空间里,顾袅才终于放松了身体。
她进到卫生间里,把脸上的妆都卸干净了,又扑了一把冷水,却依然感觉脸颊上的那股燥热并没有消失,脑中依然不受控制地浮现刚才的画面。
他竟然打她。
还有他附在她耳边问的那句话,让她也忍不住想甩在男人脸上一巴掌才解气。
但她不敢,盛柏言还等着她救。
套房主卧的门被敲响,是女服务生来送衣物,除了一条包裹严实的长裙,还有一套新的内衣裤。
顾袅缓缓褪去身上的裙子,照着镜子看了看,不觉屏住呼吸。
镜子里雪白的酮体,纤细柔美的线条,腰后的纹身好像还在发烫,像是刚刺完之后,残余的灼热感。
臀部有清晰的红印,屁股火辣辣的疼,胸部依然胀得发痒,尤其是他靠近的时候,那股痒意更甚。
甚至....腿间也觉得黏腻不舒服。
只是回忆起来,她也觉得浑身发颤,羞耻地想哭,又不想因为这种事情掉眼泪。
她要先强迫自己忘记刚才发生的所有,才能平静地出去跟他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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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男人站在窗前抽烟,高挺宽阔的背影,居高临下的模样。
才这么一会儿,深灰色的古董烟缸里已经堆满了。
看清顾宴朝手里拿着的东西,顾袅顿时瞳孔一缩,热意窜到耳根。
他手里竟然拿着她刚才掉在地上的胸贴,蹙着眉,眯起眼睛,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把玩着,薄唇似是有几分弧度。
听见她出来的响动,男人抬眸看过来。
两道视线在空气里相撞,似乎有什么在空气里无声流动着。
粉唇动了动,顾袅没有忘了来找他的目的。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口。
“哥哥,求你帮帮他。”
当初她一个人重病在床,是盛柏言,在她曾经最无助害怕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当初她想要逃离顾宴朝,困难重重,也是他在背后偷偷帮她办理那些资料。
即便他们之间算不上爱情,他也是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人。她不能就这样看着他因为自己去坐牢。
她承受不住,那些曾经对她好的人因为她遭受苦难,那种愧疚会折磨她一生。
做人要善良啊,她明明以前反复跟他强调了那么多次,他怎么就不能践行一次?
如果他那么恨她当初的背叛,为什么不冲她来?一定要迁怒别人。
话音落下,刚才的气氛荡然无存,客厅里陷入死寂。
男人俊美深邃的面容被阴影笼罩住,看不清神情。
他忽而笑了,顾袅怔住,看着他本就好看的五官在此刻更加迷惑人心。
下一刻,弧度精致的薄唇里,说出的话却冰冷彻骨,漫不经心的语调。
“让他活着在你身边晃了那么久,你说我善不善良?”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原谅。
除了那天晚上,害怕被他掐死,为了唤回他理智的那一声,她再没叫过。
现在为了让他心软,为了别的男人,她甘愿低头来求他,在他面前委曲求全。
察觉到男人周身的气息变得危险压抑,顾袅心头一紧,就看见他忽而逼近了她。
那张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晦暗不清的视线定在她脸上,紧紧锁住她。
低沉磁性的声线也落在耳畔,轻轻敲击着耳膜。
“他偷走我最重要的宝贝,我不该报复他?”
听见那个字眼,顾袅呼吸一停,心脏不受控制地重重跳了一下。
没人能从他手里抢走什么,除了偷,在他松懈,没有防备的时候。
一片寂静里,仿佛连呼吸声也清晰可闻。
敲门声忽而响起,门口的褚睿走了进来,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
先是看了她一眼,随后没有任何顾及地开口,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愉悦:“盛誉的股东会刚刚结束,邵应说事情办完了。盛荣的董事长席位被罢免,当场脑溢血发作,已经送进医院了,很可能醒不过来。”
话音落下,果不其然看见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纤瘦的身形摇摇欲坠。
顾袅浑身一震,几秒后才消化了这句话里的信息。
盛柏言被关,被警方的人拒绝探视,盛家的公司出事,在股价最低的时候,他买下了股份,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里。
几十年的心血付之东流,集团没了,儿子出事,盛父经不住刺激,才会当场昏迷不醒。
盛家的无妄之灾,都是因为她。答案是明摆着的,他不会放过盛柏言。
是她太天真了,还以为他们还有坐下来和平交流的可能。
他的怒火,总要有人来承受。不是她,却是其他无辜的人。
喉咙像是被人扼住,她双腿忽而一软,跌坐
在地毯上。
原本莹亮的双眸此刻涣散失神,眼圈泛着红,却没有眼泪,长发凌乱披散在肩头,衬得巴掌大的脸愈发尖细苍白。
心口疼了下,他眸色渐深,抬脚朝她走过去,俯身想要将人抱起。
却在靠近她的那一刻,顾袅高举起手。
措不及防的清脆一声回荡在套房客厅里,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已经浮现出指印来,红痕在冷白的肤色上格外清晰。
显然是没想到她竟然敢对顾宴朝动手,褚睿当即脸色一变。
这女人,简直胆大包天。
下意识想上前,却被男人冷冽的目光喝止住,不得已停下脚步。
她用了所有的力气,掌心也被震得隐隐发麻,涣散失神的眼里却终于有了神采。
喉间哽咽着:“顾宴朝,你混蛋....”
下巴被他捏住了,强硬地对上男人的视线。
他看上去像是没有动怒,薄唇勾起冰冷的弧度,笑意未达眼底。
“为了一个老东西,打我?”
她抿紧唇,眼里迸发出的光,像是恨不得杀了他。
为了一个盛柏言,为了一个盛家,她竟然敢对他露出这样的眼神。
她的呼吸在颤抖,依然攥紧指尖,鼓起勇气直视着他:“我当初离开不是因为他,和他没有关系。”
男人也在看她,漆黑的眼底仿佛压抑着可怖的戾气:“继续说。”
她一字一句,无惧那双阴沉骇人的眼:“是因为我不想和你生活在一起。”
说出口的一瞬间,仿佛压在身上的巨石消失了。
不想过着被人豢养着的,随时可能会被抛弃掉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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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袅永远也忘不了,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
那是她十五岁的那年。
那个年代,网络通讯还并不发达,不像现在的新闻可以实时传播在网络上。
她是放学后才得知燕城出了大事,轰动全城。
她赶到码头,警车闪烁的刺眼红光撕碎了本该柔和的黄昏,无数道警戒线拉起,她只见到覆盖着白布被抬出的一具尸体。
大脑像是被什么药物麻痹住,连时间的流逝也感受不到,周围所处的世界也变得混乱无序,让她分不清一切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只是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
一直到几日后的葬礼结束,有人把骨灰盒交到她的手里,她才恍然回神。
父亲死了。他做错了事,也得到了应有的结局。这是别人告诉她的。
浑身上下是彻骨的冷,顾袅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还在等谁。
偌大的别墅空空荡荡,她抱着骨灰盒,茫然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她没有亲人,无处可去。母亲早在她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和父亲离婚,隔年便前往美国,现在已经再婚有了家庭。秦家在这边没有任何亲戚,秦海生本就不是燕城人,早年就和曾经的那些亲人断了联系。她无人投靠。
看着客厅里安静坐着的女孩,像个精致却了无生气的瓷娃娃,心里止不住心疼。
陈姨的眼里也蓄满了泪水,狠心说了实话:“小姐,我们收拾东西走吧,别等他了。他不会回来的。”
闻言,沙发上的人眼睛终于转了转。
听见那个他字,顾袅才缓缓回过神来。
她想起来了,原来她是在等顾宴朝。
当初她把在医院无家可归的他带回了这里,把他当作亲哥哥一样对待,但说到底,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的牵绊,他也并不需要对她负什么责任。
现在的她,不是之前风光无限的大小姐,她没有了父亲的支撑庇护,没有了可以被人利用的价值。
像灾难,像瘟疫,正常人只会避之不及。人的本性是趋利避害。就像秦海生出事之后,那些曾经的挚友都不曾出现。
大难临头各自飞,她不怪他。
想通了,她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安抚着面前流泪的女人:“阿姨,你别哭。”
这些年陪着她,照顾她长大的人寥寥无几,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她以为在成年之前,她都会被他们照顾着,始终心怀感恩。
但人和人的缘分,有时候只够走到这里。就像是一根柔软脆弱的丝线,在没有防备的时刻,措不及防地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