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二更)(2 / 2)

裙钗之下 石阿措 3011 字 1个月前

苏清妤也不想把她吓出病来,于是心平气和地与她道:“母亲若不想事情变得这么糟糕,从今往后,我们二人便井水不犯河水,如若不然,儿媳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苏清妤站起身,一脸善意地提醒:“母亲,你要为自己的亲生儿子,陆家唯一的香火着想啊。”

‘唯一’二字的语调苏清妤故意拔高了下,而后唇角浮起一意味不明的笑,紧接着便径自转身离去了。

陆老太太咬牙切齿地看着苏清妤的背影,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苏清妤一出院门,等候在那里的元冬立刻迎了上去。见她面色苍白,她内心担忧,“小姐,您没事吧?”

方才她被张嬷嬷拦在院门口,她便知晓陆老太太肯定要为难她家小姐。

苏清妤看到元冬,只觉得紧绷的神经一松,又恢复了往常姿态,她方才有意模仿傅清玄的姿态,虽不知道模仿得像不像,但她好像真把陆老太太拿捏住了。

苏清妤扶住元冬的手臂,“没事。”在屋中她一直强装淡定从容,这会儿一放松,只觉得双腿发软,浑身无力,被板子打到的那处位置也火辣辣地疼起来。

元冬连忙搀扶住她,“小姐,我先扶您回院里。”

苏清妤点点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

回了自己的院子,元冬扶着苏清妤坐下,却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口,惹得苏清妤痛哼了下,这才知道陆老太太对她动了家法。

元冬找来了药,等苏清妤褪下衣服,看到上面的伤痕,她不禁红了眼眶,气愤道:“老太太实在太过分了,再怎么着也不应该打您啊。”

苏清妤伏在枕上,由得元冬帮她抹药,她这会儿浑身都疼,尤其是双腿,经过先前的一番撕扯,这会儿好似散架一般疼。

听到元冬的话,她唇边浮起抹淡淡的微笑,“没关系,以后她再也不敢打我了。”

元冬抹药的手一顿,有些不解,“小姐,这是为何?”

苏清妤摇了摇头,“你只要知道这点即可。”

元冬还想说点什么,但见她似乎很疲倦,便住了口。

擦完了药,苏清妤躺在床上小憩了片刻,忽然想起来自己给陆文旻写的信还不曾送出去,一看窗外的天色,已经是傍晚时分。

现在让元冬送出去也已然来不及,只能等到明日了,与元冬说了此事,让她明日将信送到驿站去,交给驿使。驿站并不为百姓传递家书,但吴峰给了她盖有官府印章的信封,驿站会接收,这应该不算以公谋私,说白了,她这封信是替傅清玄送的,而她对陆文旻其实也一点不关心,只要他别出事,别耽误到她即可。

一想到傅清玄,苏清妤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躁动起来,心头有股郁气挥散不去。

苏清妤叹了口气,暗忖,那人大概是上天派来针对她的克星吧?不然怎么一遇见他,她就没有安生的日子?

今日他所说的那些话以及神情在苏清妤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闪过,越想越来气,她手禁不住捏紧成拳,恨恨地锤了下床。

他不待见她,以后她也不待见他,见到他,她就无视他,真当他是什么神仙下凡让人念念不忘,小肚鸡肠,莫名其妙的臭男人。苏清妤一边在心底骂一边紧紧抓着被子,仿佛将它当做了傅清玄,恨恨地拧着。

元冬将药放好后回来,看到自家小姐咬牙切齿,手里掐着被子,好像与那被子有什么深仇大怨似的,不由暗暗吃惊。

苏清妤瞥见元冬脸上的吃惊,不禁有些尴尬,急忙松开了手,假装没事人一样,却在心里又骂了傅清玄一句混蛋。

***

次日,苏清妤梳洗用了早膳后,就让元冬出去送信了,自己则留在了陆府,缓了一天,她的双腿竟比昨日更加酸痛了,她怀疑自己扯到了筋骨,偏偏那地方不方便,她无法请大夫给她看一看。

因为这事,苏清妤气得把柳瑟之前让吴峰送来的画册和话本拿了出来,丢进炭炉里,点了一把火将它们烧成了灰烬,反正傅清玄也不要她学那劳什子伺候人的东西了。

因为烧得有些急,苏清妤不小心烫到了手,手背起了几个水泡,火辣辣地疼,不禁感慨自己当真是倒霉透顶。

元冬去了大概一个多时辰便回来了。

“信送到了么?”苏清妤彼时正坐在榻上算账。

“已经送到了。”元冬道。

苏清妤点头,继续算账。她的身上如今还有一千多两银子,一些珍贵的珠宝首饰已经被她拿去典当了,她的嫁妆在陆老太太那里拿不回来,她母亲那边需要用银子,她平日里添置东西,给丫鬟轿夫发月俸等都需要用银。这银子只进不出,她就只能坐吃山空了。

苏清妤想起来以前嫁过来的时候,她娘家给她陪嫁了几间铺子,因为陆文旻不喜欢她做生意,她就把那几间铺子交给她母亲来打理,她母亲每个月都会将铺子挣得的钱送来给她,不止如此,她母亲也会拿出自己的钱来给她置办衣服首饰等,所以她从来没为银子烦恼过,也没想过要回自己的嫁妆,娘家出事后,那几间铺子全部都被官府查封了,成了官家之物。

苏清妤叹了口气,恼自己没有一丁点防患未然的意识,只知当自己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陆夫人。

“小姐,你怎么又叹起气来了?”元冬关心道。

苏清妤苦笑一声,“没什么。”她打算等腿好一些,就去临猗坊一趟,给她母亲送一点银子。

想到银子的事,就免不了又想起她那嫁妆,她必须想个办法将那嫁妆要回来,那嫁妆箱里还有几张地契,那些地已经归到她的名下,所以未被官府查封,若能将嫁妆要回来,她就无需再愁银子的事了。

转眼便过了几日,这几日苏清妤在陆府过得很平静,陆老太太并没有再故意刁难她,应当是对她有了忌惮,不过,她心底应当更恨她了,就怕她明的不敢来,暗里使坏。

苏清妤让元冬带着底下的小丫鬟在自己的院里收拾出一间小厨房,打算以后就不去大厨房拿吃食了,至于为何要这样,原因无他,她有些担心陆老太太对她怀恨在心,暗暗在她的吃食里下点老鼠药砒霜什么的。

只是这样一来,她又要花费不少银子,一想到这个,她就恨不得想领着元冬等人拿把斧子冲去将仓库的门给砸了,但终归只是一想罢了,这里是陆家,陆老太太是真正的当家主母,硬碰硬是行不懂的,得慢慢筹划。

苏清妤用了早膳后,打算去看望她的母亲,便让元冬备了轿子,随后带着她径望临猗坊而去。让她料想不到的是,在街上她偶遇了一人,赵慧,国子监司业的夫人,也是她年少时的闺友。

当时两人的轿子擦身而过时,两人同时掀开窗帷,恰好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有些许惊讶之色。

再之后,两人便面对面地坐在茶楼二层靠窗的雅座上。时隔几年未见,到底有些生疏,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端起桌上的茶浅呷一口,以此缓解尴尬。

苏清妤年少时与赵慧是无话不说的闺友,离开书院后,两人渐渐生疏了,后来两人都出了阁,就彻底不再来往了。

赵慧生得风流窈窕,腰细身长,是个美人胚子,她喜欢俊俏儿郎,在书院里时,她常常害羞地与她提起将来要嫁给一个才貌双全的夫君,然而事与愿违,她的夫君才华是有,但容貌生得甚是丑陋。

听闻他们夫妻二人并不和睦,她的夫君已经连着纳了两位妾室,而且还在外头拈花惹草,赵慧也不吵不闹,由得她夫君乱来。

苏清妤对她的生活不大关心,她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这也是她约她到茶楼叙旧的原因。

当年她送傅清玄香囊的事,她只告诉了赵慧和她另一闺友张兰兰,结果却被很多人知晓,还传出了一些对她影响甚大的不实言论,到底是谁透露的此事?她至今仍旧有些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