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 / 2)

惟许侯夫人 法采 2999 字 1个月前

有朴嬷嬷的话,他径直让人闭了门去,“殿试还没过,之后上门说亲的,一律拒之门外。”

门房领命。

蒋枫川回到书房,终于觉得清静下来。案头上放了一沓刚送来的帖子,他一概不理,只从抽屉里取出一只小匣子。

匣子很小,他动手打开,里面放了一方红玉小印。

玉红似秋日红枫,上面精工雕了一枝葱郁的枫叶。

晚云收,夕阳挂,一川枫叶,两岸芦花。

是她给的贺礼。

旁人的贺礼,蒋枫川都让惠叔收了起来,唯独她的这方红玉印,他放到了案头上。

爹娘和太妃娘娘让他给自己挑一门合宜的婚事,他确实挑不出来,也确实没瞧出哪家姑娘同他有缘法,但……

惠叔端茶走了进来。

蒋枫川没避讳,捏了红玉小印,挽起袖子沾了印泥,在纸上落下一个小篆的“枫”字来。

惠叔上前倒茶,看了一眼杜泠静送的贺礼,听见蒋枫川问。

“她还被陆侯关在家中?”

惠叔回道,“倒也不是,侯爷这两日带夫人出京去了。”

“哦。”

惠叔看了他一眼,又道,“侯爷不会对夫人怎样的,六爷其实不必操心。”

“是吗?”

他忽的问,“惠叔对陆侯颇为了解?还是说三哥也同他相识?”

他又冷不丁问了来,惠叔只被他吓得一个激灵。

“六爷到底想问什么?老奴不认识侯爷,三爷也不认识。”

这次蒋枫川没开口,只看着玉印。

惠叔看着他道,“六爷就不要再多想了。三爷遗言,勿要将他换药自尽之事告诉夫人。”

他道,“夫人不知道,那就让她不要知晓。三爷的遗言,六爷也当谨记才是!”

照着夫人的性子,若是知晓了此事,还不知要如何。

惠叔知道自己说话没分量,只能拿了蒋竹修来压蒋枫川。

蒋枫川怎么不知他的意思,笑了起来。

“惠叔别紧张,我听见了。”

惠叔忧愁地跟他倒了茶水,退了下去。

书房安静只剩下蒋六郎自己。

他看向那方红玉小印,又看到了手边一叠细密批了字的纸。

那是会试之前,她帮他评的文章。他把文章送到她手上,她每一篇都仔细看了,然后提笔评在他的字旁边。

她给他评了许多字,虽不似从前评三哥文章时那成篇密密麻麻的字,却也大段大段地写给了他。

她字迹隽秀灵动,哪怕是密麻挤在一起的小字,也如山间飘落的清泉般飘逸静美。

蒋枫川目光落在她字迹上,莫名地,停留良久。

*

京郊山房别院。

众人在山房后的山坡下跑马,陆慎如与魏琮并排坐在马背上说话。

“今晚之事,你伤势未愈不必勉强。”

高黑的坐骑玄珀错开半个马头,引着魏琮的坐骑过了条山脚小溪。

“并不打紧。”魏琮回了句,转头看向身侧的侯爷,嗓音压了压。

“倒是这些细作,永定军找了十年有余,多次出手都未曾抓到紧要之人,反而折损不少……”

比如陆氏二爷陆恒如。

魏琮低声,“今次就算抓不到也无妨,这些人不同寻常,背后的势力更是从不曾露出半分,再寻机会便是。”

他是稳扎稳打的性子,行事更看重一步一步来。

陆慎如知道。

他目光遥遥看向从树林边跑马过来的人,颔了首。

他没再多提此事,魏琮亦不再将,两人皆看向远处一匹白马上坐了两人——

是年嘉带着杜泠静在跑马。

两人一人穿了水绿色、一人穿了正红色,裙摆翻飞在白马上,一时令人看住了眼。

但二人绕了一小圈,就停在了侯府侍卫支的茶棚前。

崇平亲自过去接了夫人下马,年嘉倒没下,指了一旁的小矮马,“静娘敢自己骑了吗?用那小矮马试试。”

陆慎如见她不知跟小矮马先说了几句什么,接着上了小矮马,不想这小马却不太给她面子,分明刚才她都跟马儿说好了,马儿却死活不肯动。

崇安在前给她牵马,这才终于走动起来,然而稍一走,马儿竟然要跑,她还没准备好,险些从马上掉下来。

她不敢骑了,站在马儿旁边擦汗。

陆慎如轻声笑了一声,打马过去。

“骑这个。”

他翻身下来,径直将她抱到了他的玄珀上。

杜泠静连那小矮马都还驾驭不了,怎么可能骑这种高头大马。

她连声道不成。

可玄珀却比那小矮马“乖巧”多了,完全没有任何乱动,反而跟她熟络地打了个响鼻。

杜泠静抚摸起他的鬃毛来,他呼哧了耳朵。

她不怕了,稳稳坐在玄珀背上,笑起来。

陆慎如亦眸中含了笑意,由着她自己试着骑马,他在侧为她牵了绳。

年嘉从自己的白马上翻身下来,魏琮扶了她一把。

她只顾着瞧前面的两人。

“啧啧,真是想不到,陆侯也有给人牵马的一日。稀罕景。”

魏琮笑了声,却只看向身侧的人。

“郡主不也有纡尊降贵,亲自照料我的一日。”

他眸色温然,“魏琮不胜荣幸。”

这人怎么突然说这个?

年嘉连忙道,“世子是我的仪宾,我也就世子这么一个仪宾,应该的!”

男人轻笑出声。

她不知他又笑什么,只道,“世子就别客气了。”

他接了她的话,“好,以后同郡主,自是不会一直客气。”

这话颇有些意涵,年嘉忽的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热,连忙又翻身上马。

“我再去跑两圈!”

打马跑没了影。

*

杜泠静跑了一下晌的马,身上出了些汗,晚间洗漱过,刚沾了床边就睡着了。

只是半夜时醒了过来。

她坐起身,平日必有人也跟着她坐起来,但今晚却见床帐外侧空空。

外侧无甚温度,他不知走了几时。

杜泠静撩了帘子,见床边的小几上,倒是放了一壶茶。

是给她备下的。

但他人根本不在。

杜泠静想起昨晚他亦有事,又忽的想起临行前在远岫阁,剑架上空了二爷那柄银雪剑。

杜泠静没喝茶,却披了衣裳走出了门去。

整座山房别院,此刻星月高悬,风平树静,偶有春虫吱吱叫上两声,又很快隐没进草丛里。

檐下的灯照着庭院,院中一片安宁,与平素毫无差别。

除了,他没在。

杜泠静刚走到廊下,有人便提灯上了前。

“夫人醒了?有什么吩咐?”

是崇平。

他趁夜出门了,却把崇平给她留了下来。

杜泠静立在夜色中微微顿了顿,整座山房静谧无声。

她跟崇平摇了头。

“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