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乔珍珠真挚的眼神,此时此刻,张爷爷的心里五味杂陈。
他很失望,失望她不肯选择跟自己结婚,也很羞愧,羞愧自己用“钱”侮辱了她,更有几分庆幸,庆幸她不是看上了自己的钱。
“那你这是啥意思?脚踏几只船你还有理了?”
“就是啊,又吊着吴哥又吊着老张,你到底要不要脸啊。”
乔珍珠还是那句话:“我没有要吊着谁,只是希望多交几个好朋友、好哥哥而已,如果他们不喜欢我这样,离开我、不联系我都可以。我是会遗憾,但不会惹人烦地去纠缠。”
说完,她又看向了张爷爷,问道:“所以张哥,如果我只想跟你做很好很好的朋友的话,你还会愿意跟我一起跳舞,跟我一起出来玩吗?”
“我……”
一时间,张爷爷的思绪开始打架了。
可仅仅短短几秒钟,他就有了答案。
“……”
沉默,就是他的答案。
他同意了。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有哪个男人会心甘情愿地走进坟墓呢?特别是像他们这种上了年纪的男人,好不容易
从坟墓中逃脱没人管着自己了,怎么会想再跳进坑?
乔珍珠是很好,会打扮、有素质,但如果娶回家,难保自己的儿子不会闹,到时候就是一堆子的破事……
像现在这样偶尔出去玩玩,不用负责、不用操心,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能唯一的不好,就是她不是独属于自己的而已。
“那你以后会多一点时间找我吗?”张爷爷不生气了,那故作赌气的语调跟个小孩子一样,想要从乔珍珠这里多争得一点宠爱。
乔珍珠笑了,“当然,我一定会多多关心你的。”
在说话时,她并没有松开挽在吴全福胳膊上的手,反而缠得更紧了一些,“但是张哥,我和吴哥也是认识多年的好朋友,我希望你们能相处得融洽一些,好吗?”
“嗯……”
张爷爷也同意了。
既然要品尝乔珍珠亲手做的空气茶,就要遵守她的规则,加入到这个过家家的游戏里。只有先坐下来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以后能不能多喝几杯,能不能把其他小伙伴挤走,那再各凭本事吧。
咕嘟咕嘟……
厨房里的炖锅还在冒着泡泡,火药味消失得差不多后,才透出了鸡肉和菌菇的阵阵浓香。
“鸡汤快炖好了,留下来喝一碗吧。”
问题解决后,乔珍珠没有驱赶张爷爷离开,而是盛情邀请他道。
意识到自己不是家里的主人,乔珍珠又仰起头,一脸期待地望着吴全福的脸,“我可以请张哥留下一起吃吗?这么晚,不好叫他白跑一趟。”
“当然可以。”
吴全福没有拒绝,一边说一边将手缠在了她的腰上。
他跟张爷爷的想法是一样的,即使表面上答应乔珍珠大家一起当朋友,但也要尽可能地争夺她更多的关心,占据她心里更大的地位。
男人嘛,情愿低头,也要能尝到甜头才行。
只有张爷爷留下来了,他才能更好地展现自己的大度,同时让他见识到自己和乔珍珠这几年的感情有多么坚不可摧,最后让他知难而退。
“这会不会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乔□□动拉住了张爷爷的手,“咱们跳了这么久的舞了,一直都没一起吃饭,今天正好是个机会~”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手掌,细软又温柔的指尖仿佛一根羽毛,轻轻撩拨着他的心。
她都这么邀请自己了,张爷爷哪还有力气拒绝,像是被勾了魂儿似的,乖乖地走了进去。
当然,只有张爷爷,带着他来的老姨老奶们都没有被邀请。
不过她们也不算是白来一趟,因为在张爷爷进门之后,乔珍珠还给她们安排了“新任务”。
“对了,李姐,这两天你要是有空见着秦大哥的话,记得也跟他说一下,我这两天跟吴哥约了去钓鱼,就不去跳舞了。”
“还有小张哥,转告他一下,我下个礼拜三再去和他看电影。”
秦,秦老头竟然已经跟她成为“好朋友”了吗?还有另一个张老头……
慢慢地把外门给拉上,乔珍珠如同胜利者一般扫视着被挡在外面的她们,她不怕被使绊子,因为她们这些挑拨离间的小把戏在她看来实在是太低级了。
别说今天叫来老张头,就算把她认识的所有人都叫来,她都不怕。
火药味十足又怎样?就算争吵起来也定然不会伤到她自己,顶多是男人们在奋力争夺自己的时候,彼此之间打得头破血流罢了。
老姨老奶们:???
沈妙:???
姚恒:???
其他偷听的邻居:???
看到乔珍珠最后脸上那挑衅十足又意味深长的笑,几个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们知道乔珍珠脚踏了几条船,却没想到她竟然踏了这么多!
更离谱的是,每一条船之间非但没有摩擦和碰撞,反而还相互知道彼此的存在?
我嘞个老天爷哎,这哪里是什么狐狸精?简直是魅魔转世吧!
乔珍珠绝对是沈妙见过最有“魅力”的女人,能同时和这么多男人保持关系,还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和其他人共同拥有自己,也是一种本事呢。
后来听姚恒说,这还不算是最炸裂的,因为那天晚上送沈妙走后,姚恒回来从广场上经过时还撞见了乔珍珠在跳舞。
吴爷爷、张爷爷,还有几个叫不出名字但是瞧着眼熟的爷爷。
放眼整个舞蹈团里,几乎有三成都在排队等着和她共舞一曲,另外三成应该是被她拒绝过,或是没能成为她的“好朋友”,所以只能眼红心热地在一旁观望,剩下的四成则是有固定舞伴的,可即使有了搭档,他们的眼睛也会时不时地瞟向乔珍珠的方向。
乔珍珠犹如一只翩翩飞舞的花蝴蝶,在不同的花朵之间飘来飞去,享受着不同的花蜜,而那些爷爷们则全部成了她的裙下臣,个个都挤破了头想要分得她更多一点的时间。
难怪舞蹈团里的姨姨奶奶们会生气、会嫉妒,因为乔珍珠的段位实在是太高了!
想着平时蒋小珍没少跟自己分享八卦,碰到这么好玩的事儿,沈妙自然也会跟她分享。
在听说了乔珍珠的事后,她一开始也很震惊,可过了快一个月后,她却突然给沈妙打电话告诉她事情可能有反转。
“中医里有没有什么药,能迷惑人的心智?”
沈妙想了想,“有啊,像曼陀罗这种就很容易让人出现幻觉,乌头也算吧,但是毒性比较强。”
“那有没有什么药会让人上瘾?”蒋小珍又问。
“这可多了,像硬酥、大黄、番泻叶要是没控制好量很容易上瘾的。”
见她一直在问些关于药的事,绕了半天也没说出是什么事,沈妙便直接问她说:“到底是有什么事?你先把话说清楚了呀。”
蒋小珍故作神秘道:“今天有人联系了我们电视台举报,说是有人为了骗钱给家里的老人下迷药,下药的人就叫乔珍珠!”
沈妙:???
这次是实名举报,是吴全福的一双儿女,一个叫吴明、一个叫吴红。
天晓得他们是怎么知道了老爷子和乔珍珠的事,在听说父亲和一个漂亮的女人牵扯不清后,两人放下手头的工作就回到的豫市,势必要把两个人的事弄清楚。
他们发现身体一向硬朗的老爷子竟然在喝中药,找到乔珍珠时,也在她家里发现了很多中药,于是他们便怀疑乔珍珠是通过下药的方式控制老爷子,从而达到骗钱的目的。
“这种药的药效应该是蛊惑人心,而且持续的时间很长,”根据蒋小珍的话,沈妙一点一点分析道,“可大部分的药都只能持续一会,要像他们说的吴爷爷是被药迷了心……我觉得不太可能。”
沈妙上次和吴全福他们吃过一次饭,看当时吴全福的状态并不像是被下药了,尤其是看乔珍珠时快要拉丝的眼神,只有真正的恋爱才能有这样的状态。
停顿了一会后,沈妙又问:“她骗了多少钱?”
“现金有八万多,再加上买的衣服、买的鞋这种的,估计加起来得超过十万了。”
沈妙:???
正是因为金额巨大,吴全福的儿女才会选择报警,同时还把事情捅给了媒体。
他们就是要让乔珍珠无耻的行径暴露于阳光之下,让所有受害者都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为了能吃上一口新鲜的瓜,沈妙主动提议道:“要不这样,你带我去看看那些药,或许我亲自看过之后能发现什么端倪。”
“没问题。”
因为涉嫌使用违禁药,乔珍珠已经被抓去警察局了,警察那边也拿到了搜查令,所以记者是可以一同前往进行采访的。
她家里的药物在送去药物研究所之外,可以再换一个角度,让沈妙来一样样地分析那些中药材,这样也能在节目中起到科普的作用。
于是
挂断电话后,沈妙当即就骑上自行车,来到了蒋小珍告诉她的地址,这一路上,踩得脚蹬子都快冒火星子了。
乔珍珠的家离秦荷奶奶的家很近,在同一个行政区,中间只隔了两条马路,是最近几年市里新建起的一批中高档住宅楼,房价差不多要一千五一平方。
二号楼,一单元,六层西户。
站在她家门口,沈妙有种即将迈入皇宫的即视感。
这装修得未免也太豪华了吧!
和秦奶奶家那种低调奢华的装修风格不同,乔珍珠的家真是恨不得把“有钱”两个字刻在每一个角落。
家里几乎所有东西都是金色的,镶了金边的茶杯、缝了金丝的坐垫、喷了金粉的画框……是不是真金不一定,但看着确实是贵气十足。
一百五十平的房子只有她一个人住,除了卧室之外,每间房子都有它不同的用途。不过因为与调查无关,所以门都是锁着的,只有那间存放中药材的门是开着的,警察和蒋小珍他们就在里面。
沈妙来时,取来的样品已经都送去研究所了,警察正在给每一样药材拍照存证。
向他们表明来意后,沈妙便开始检查每一包中药材,由蒋小珍和摄影师在一旁跟着录像收集素材。
经过十几分钟的检查,沈妙将房间里的几十种药物一一翻查后,结论还是和电话里的一致:“这里没有什么致幻或者让人上瘾的药材,有一些是有毒性,不过只要控制好使用剂量就没问题。”
当然,沈妙的发现不止如此。
把所有的药材进行排列组合,再根据那些用牛皮纸包好的配制好的中药,她发现这些药大多都是补身养肾、或是补气补血的,还有些是治疗关节炎、肩周炎这些炎症的。
下毒?这分明是在给那些爷爷们保养身子才对啊。
和沈妙的猜想不错,乔珍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沈妙不敢保证自己看人有多么准,但是从她上次和乔珍珠接触的体验来看,她不像是那种会害人的人,顶多是靠着美色骗别人一点钱。
素材收集得差不多后,蒋小珍他们便准备和警察一起回警局了。
此时此刻,乔珍珠和吴老爷子的子女们正在警局接受调查,既然要写成播出的报道,自然要从警方那里了解一下调查结果。
沈妙偷偷扯了扯蒋小珍的袖子,蒋小珍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想着团队里多一个人应该没什么事,于是在嘱咐她不要乱说话后就答应带她一起去了。
接收他们案子的原本是派出所,不过因为情节比较严重,便上递到了桐花分局由他们继续调查。
好巧不巧,又是上次处理曹云和徐老三案子的那位警察接手的,不过好在他的注意力都在案子上,并没有认出她。
“请问你和吴全福老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面对警察的询问,乔珍珠摩挲着手里的杯子,不急不缓地说:“我们是七年前在广场上跳舞认识的,我们经常一起跳舞,偶尔还会出去吃饭、看电影。”
和沈妙记忆中的一样,即使同时面对着警察、记者和吴全福子女们这些复杂又多样的目光,她也依旧能保持着不卑不亢、无比优雅的姿态。
对她而言,这不是战场、不是调查,不过是一次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对话。
倒是坐在她对面的吴全福的儿女们,气得一个劲儿大喘气,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站起身把她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把她的话都记下来后,警察又问:“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好朋友的关系。”
“放你#¥%的屁!”吴明没忍住,冲着她破口大骂,“你都住在我们家了,这算是#¥%……的朋友关系!”
面对吴明的谩骂,乔珍珠依然心平气和,“我只是偶尔住,况且我们没有睡在一张床,也没有发生过任何不该发生的事,为什么不算是朋友关系呢?”
乔珍珠越是这样淡定,对面的两人就越是生气。
吴红:“有没有发生过我们怎么知道?天知道为了骗我爸的钱,你能不要脸到什么地步!”
这时候,乔珍珠的脸色才有了些许变化,不过她仍然没有暴怒,而是反问他们道:“你爸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最清楚,他都这个年纪了,你们不觉得这样说其实是在侮辱他吗?”
警察快速记录着他们说的话,以免场面失控,他连忙拉着吴明和吴红坐下,“你们先别急,我们现在是在调查,事情具体是怎么样我们会了解清楚的。”
写得差不多后,警察接着问道:“那你骗吴全福老先生的钱是怎么回事?”
“骗?”乔珍珠只是微笑,“我陪他一起吃饭、看电影,为他打扫家里、整理衣服,他觉得我很好,愿意为我的付出买单,警察同志,你说这能算是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