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番外一(1 / 2)

瑶衣 望烟 3592 字 1个月前

夏日的清晨总是来得较早,才到卯时,日头已经升起了一截。

好在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空气中多了些干爽,没了前些日子的闷热与粘腻。

连婶早早起来,穿戴好便从西厢房里出来,身上还是昨日的那件新衣,酱红色的单薄外衫,看上去带着些喜气。

她往正屋看了眼,正门的上方还挂着大红色的喜绸,开着的窗扇飘动着轻薄的纱帘,将里头给挡住。

“该是还没醒吧?”她低低嘟哝一声,嘴边一笑。

不错,昨日正是她的主家,现任安通县丞詹铎娶亲的日子,娶的便是袁瑶衣。

连婶走到墙边,瞧着花坛中的月季,开得艳丽夺目。就像她此刻愉悦的心情,连着走路的步子都轻快很多。

待走出月亮门后,眼前的场景让她笑容一僵。

面前的空地上摆了十几张方桌,上面盘儿碗儿的都还没有收拾,几只野猫在地上啃着剩骨头

“这昨日热闹了一天,今儿可得忙活一天咯。”她嘟哝一声,撸起自己的袖子。

“哪能让连婶你自己一个人忙?这不还有我吗?”重五从院中走出来。

同样是昨日的那件新衣,简单利索。

连婶看着来人,不由一笑:“还当你吃了点酒,起不来呢?”

重五端着个大木盆,往凳子上那么一放:“怎么可能?我才喝了多点儿,就是看着大人他被劝了不少酒,被扶回房的时候脚步都开始不稳。”

闻言,连婶撇撇嘴:“你懂什么?大人他才没醉。”

重五拿着盘碗往盆里放,有些不服气道:“我送他回房的,看得分明。”

他可是跟在詹铎身边几年,人醉没醉他会不知道?

连婶越发笑出声,也不好多说,只道了声:“毛头小子,你以后娶妻成亲便明白了。”

洞房花烛夜,哪个新郎官会真醉?醉了的话,回屋去怎么面对新娘子?她又不是没听见正屋昨夜里的动静。

重五仍想说什么,可又找不出话来。

昨日的喜宴就是在县衙这处后院摆的,来了不少人,衙门里的,周家来的,盘龙村的,石头村的

日光斜斜照在这一处,眼看着今日又是一个艳阳天。

“重五,我有件事问你,”连婶往腰间扎了个围裙,仔细护着自己的新衣,“便是京城国公府,是否知道大人娶了瑶衣娘子?”

她是看着袁瑶衣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心里疼惜那个坚韧的女子。虽然欣慰她有了自己的归宿,但是总有些不放心。

说到底,还是那一对儿小夫妻的地位,实在相差太大。而詹铎始终是詹家的子弟,那层关系脱不掉的。

重五手里活计一停,单手摁着桌面:“大人前面给家里写了信的,说明了他与瑶衣娘子的事,相信老夫人和国公爷已经知道。”

他知道自己主子的脾性,一旦有了自己的决定,谁也不能阻止。

再者,像袁瑶衣这样好的女子,京城里的哪个贵女能赶得上?说不好听的,家中定下的婚事都是两个大族之间的利益,谁会喜欢谁呢?

像周夫人与詹韶康,便是让人唏嘘的一段姻缘。

连婶点点头,仍旧有些不放心:“瑶衣娘子背后没有母族撑腰,届时别被人欺负便好。”

“怎么会被人欺负?”重五像是听到多好笑的事情,单手掐腰,“瑶衣娘子现在是盘龙村的女儿,就连官家当初都知道盘龙村的事,曾专门写了悼文。咱们大人娶盘龙村的女儿,那是一段佳话。”

连婶听着,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当初,盘龙村的儿郎们跟着詹铎入水师营,后来与海寇海岛激战,死了大半。他既娶盘龙村的女子,合该是名正言顺的正妻,合该一辈子照顾好她。

至于詹家,的确也说不出什么。

“那便好,”她松了口气,“我就是觉得这小娘子以前太苦,怪叫人心疼的。”

重五继续干活:“詹老夫人的信来了,她并不反对,还让大人好好待瑶衣娘子。”

连婶这厢听到了詹家的态度,也算放下心来:“咱们该改口了,还叫什么瑶衣娘子?该叫夫人了。”

“对对,改口叫夫人。”重五笑着附和道。

十几张桌子的盘碗,收拾起来着实需要功夫,还有那遍地的酒坛。

“我去前面叫两个人来。”重五指指前院,想着去唤两个衙差来帮忙。

连婶道声好,抬头看看日头:“我回去看看。”

两人分开,一起去了县衙的前院,一个走过月亮门,回了院子。

只这一座圆形拱门相隔,里外完全不一样。

没了外面那杂乱的场面,里面简单而安静,也就是地上那些鞭炮的碎屑,还提醒着昨日的热闹。

连婶瞧着正屋门还是关着,便想着去叫一声,毕竟今日詹铎还要办一桩案子,不要耽误了才好。

于是,便端着一盆水,去轻轻推开了正屋的门。

外头已经大亮,然而屋中光线却略显昏暗。正中的墙上贴着大大的喜字,桌上摆得供品原模原样的在那儿,一对儿龙凤喜烛已经熄灭。

连婶往墙边走去,将铜盆放去盆架上。

“嗯”一声很细很娇的女子轻吟,从内室中传出,于一片安静中听得明显。

连婶浑身一僵,生怕手里的盆弄出动静来,继而让里面的人察觉到。她何尝不知道那声轻吟是什么?房中榻间的欢和事罢了。

她想着赶紧出去的好,便放轻步子往外走,才挪步,便听见里面更明显的动静,女子娇娇弱弱似哭的声音,床板的咯吱声。

好歹出了门去,人重新关上屋门,耳边这才静下来。

这时,重五大喇喇走进院子,指着外面就想说话。

连婶快走几步上去,一把拉上人就往外面赶:“那么多活儿,你倒是悠闲,快去收拾。”

“我?”重五疑惑的指着自己。

他哪里悠闲了?分明一大早起来就在干活儿。

外面的人在有条不紊的收拾着,而院子里的正屋,好像与这个世界隔绝开一般,一对儿有情之人沉浸在欢爱之中,如鱼畅游,水乳交融。

窗边的帘子被风轻拂,送进来些许外头的凉爽,然而并不能解决房中的热气。

袁瑶衣紧绷着,手指抠着被单,整个人犹如在承受暴雨的洗礼,拍打或冲击,一番连着一番,直至精疲力尽。

幔帐透进来微弱的光线,罩着的这一片天地仍略显昏暗,她的鼻息间全是属于他的气息,视线中是他颈上凸起的筋络,蓬勃有力。

最后的雷声轰隆滚过,耳边是一声愉悦的轻叹。他抽身而下,躺去边上,手臂一揽,将软软的她勾至身侧。

“娘子可还欢喜?”他问,声音低沉沙哑,昏暗中总带着那么点儿蛊惑的意味儿。

袁瑶衣枕着他的手臂,软唇微微张开喘息着。她闭上眼睛,权当没听见。

谁要和他说这种话?她的脸皮可比不上他的厚。

她不回他,他也不恼,只是将她更揽紧了些,愉悦的笑出声来:“瑶衣,咱们成亲了,以后你是我娘子了。”

袁瑶衣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嘴角轻轻弯了下。

是啊,成亲了,她嫁给了他,以后两人会携手一生,像这世间的其他恩爱夫妻一样。

她往他靠了靠,想要一个舒坦的姿势。才一动,身体疲惫的不适感便席卷而来,尤其是下面,他那硕物抽去后,留下难以忽视的疼感和空虚。

“我今天还有案子要审,会尽早结束,”詹铎侧过身,与她面对面,“你想去哪儿,我带你去。”

两人鼻尖碰着鼻尖,彼此的呼吸缠绕着。

“没想好。”袁瑶衣小声道,声音哑哑的软软的。

詹铎的手抚上她的脸颊,下颌一抬吻上她的额头:“娘子辛苦了。”

他无比满足的的抱着她,得偿所愿,让他现在还难以平复心中的喜悦。想好好疼她,好好珍爱她,可真到一沾上她的时候,他根本不能自已。

就像她现在,发丝凌乱,额角微汗,楚楚而破碎的样子勾着他想去欺负她。

“你不必急着起,睡吧。”詹铎咬咬牙,抽回自己的手臂,坐起。

又拿手为她擦了擦额头,这厢才掀开帐子下了床。

呼吸到外面的清新空气,他长舒一口气,原本残存鼻腔内的甜腻气,随之冲淡。然而,他并没有好受半分,因为身后帐子里,他那娇娇的小妻子轻轻嘤咛了声,简直就是在拉着他再回去。

他回头看了眼,告诫自己房中事心里该有数,她还小,又那么柔弱。

想着,便大步走去了外间。

有两只鸟儿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唱着。

平常的夏日早晨,晨露散去,勤劳的蜂儿便在月季花上爬来爬去。

詹铎从浴间出来,穿上官袍,便穿过月亮门,去了外面。

外面,连婶、重五,并着三个衙役,正收拾着桌子。

见他出来,几个人齐齐看过来,然后笑着道声恭喜。

詹铎站在月亮门下,点头微笑道谢。

好像,还记着昨日的热闹,他带着迎亲队伍去盘龙村,从陈村长家里接到了新娘袁瑶衣。黄昏的时候,他牵着她的手,一起拜了天地。

他其实并不喜欢热闹,甚至是抵触热闹。

可是昨日,他真的很开心,原来不是他不喜欢热闹,而是因为那些热闹中没有袁瑶衣。

重五跑过来,笑呵呵问道:“大人,是否现在去前堂?”

詹铎正经了脸色,低低应了声,而后迈步往前走。

“大人,这件案子是妯娌之间的恩怨,老大家的说老二家的不养老人,老二家的说老大家的欺负他家,明明分家时说好的老大家照顾老人。”重五说着今天要审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