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瑶衣 望烟 3565 字 1个月前

短暂的接济总不是办法,要往长远看。

“回头,我吩咐人寻一个不错的先生,然后盖一所学堂。”他道,而后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子,“至于你”

他话语顿了顿,把手里的平安符还给她。

“回京后,我该给你的东西,一点儿都不会少。”

这样通透温婉的女子,他以前进竟发现有这般的见地。不贪图银钱,将所有拿出来给盘龙村的孩子,算是替他办了一件好事儿。

袁瑶衣攥着平安符,没再说话。去了京城后,她就要开始自己的打算。

船从江中拐进运河,然后一路向北。

冬季里北风天多,船帆很少升起,全依靠在船底的船工蹬桨前行。如此,去到京城的话,用不了十日。

“娘子又在写字?”连婶端着水送进来,托盘往桌边一搁。

袁瑶衣合上小册子:“闲来无事,记一下。”

早上,她从招嬷嬷那里听了一味药的效用,想着记下来。

连婶拾了块炭扔进炭盆里:“说前面快到砌州府了,那可是定繁华的地方。”

“砌州,便是那生产丝绸织布的地方?”袁瑶衣问,端着水盏抿了一口。

连婶称是,并说上回詹铎给的箱子里,那些绸缎均是砌州产的:“据说那里家家养蚕,人人会织布。”

虽然这话有些夸张,但也能看出砌州因丝绸织布而闻名天下。

袁瑶衣来了兴趣:“姨母给我的信里提起过那里,她也去过,并且学到了一种修补织品的手法,哪怕破损厉害,也能修补个七八。”

那修补的针法,姨母教过她,她利用这个手艺,修补了詹铎那张巨峰山舆图。

“娘子人灵巧,甭管是药材还是针线,都十分了得。”连婶夸了句,“自从你给我调理之后,我这睡眠好了许多。”

“有用就好。”袁瑶衣一笑,脸颊甜甜软软的。

学到一点儿东西,能帮到别人,这让她觉得开心。

这时,房门开了,詹铎从外面进来。

“写什么呢?”他瞅眼桌上的砚台笔墨,还有她手边的小册子,心中了然。

袁瑶衣站起来:“没写什么。”

连婶见了,偷偷一笑,而后走过去接了詹铎解下的斗篷:“奴婢刚泡了茶,公子过去和娘子吃一盏吧。”

说罢,她利索挂好斗篷,推门出了房间。

房中只剩下二人,袁瑶衣见詹铎撩开珠帘进了内室,这厢便自己坐下来,收拾着桌子。

这一路走来,两人同住一间房,却有着彼此的界线。

她才将要收起册子,见着詹铎从内室出来,到了桌边。

“给我看看。”他一撩袍子坐下,朝她伸过手去。

袁瑶衣见他看着自己的册子,遂就递给了他。

詹铎翻开来看,找到她最新做笔记的这页,墨迹刚干,两三行字中有两处空着:“不会写?”

他手指点着纸页上空白的地方。

袁瑶衣点头,然后就见詹铎拾起毛笔,在砚台上润墨。

“是什么字,我给你添上。”他问。

于是,袁瑶衣便说出不会的字,接着见他笔下利落将字写出,板正有力。想起他曾中过榜眼,字肯定是好的。

“这个字不难,比上回的‘楹’字好写。”詹铎写完,侧脸看着她。

袁瑶衣道谢:“知道了。”

说着,便看着册子上的那个字。

詹铎眼帘微垂,瞅去袁瑶衣搭在桌边的手,果然见她拿食指在那儿一下下的描画,写着刚才那个字。

他手指摁着册子,推过去还给她。

袁瑶衣接过,回了一个感谢的微笑,遂低下头去,继续看着。学到了新的东西,哪怕一个字,她都会想要记去心里。

同时不由感叹,詹铎的字是真的好,比兄长的都好。

正想着,突然手边过来一沓纸,抬眼见是詹铎送过来的。

“在纸上练字吧。”他道,又把砚台推了过来。

袁瑶衣看看纸,却是他平日中书写所用,上好的纸张,细腻舒展。这厢给了她练字?

见她不动,詹铎把笔塞进她手里:“多认些字,以后也不怕记录册子的时候,空着或是画图代替。”

袁瑶衣听了,莫名想起鳌台,因为不会写,想画一只龟来代替。忍不住,她轻轻笑了声。

“好。”她应下,不再过多推辞。

詹铎跟着也弯了唇角:“写吧。”

袁瑶衣点头,拿笔蘸了墨开始在纸上练字,便是方才詹铎写的那个。脑中记着清晰的笔顺,她手里写得认真,神情专注。

桌子另边,詹铎打开自己的书看,手里端起水盏送至唇边。

房间陷入安静,一张桌子,两人分坐两边,一人看书,一人书写。

运河宽阔,船身平稳行进。

詹铎看完半册书,瞧去边上写字的女子,她完全沉浸着,手边的那盏茶水怕是早已凉透。

“你的手指握笔无需那般用力。”他道声,瞧她紧紧握着比,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袁瑶衣听了,手里一停。她写了这些时候,的确是觉得手累。

“你这样拿笔。”詹铎放下书,坐去靠近她的那把凳子上,手往前一伸。

袁瑶衣只觉手里一空,毛笔已经被詹铎抽走,而他正坐在自己身旁的位置。

“先把手伸开。”詹铎道,边去勾开女子半蜷的手指。

袁瑶衣看着右手手指被他打开,男子手指细长,记忆中很硬又有力,不过此时倒是动作很轻,擦过自己掌心时,麻麻的有一种粗粝感。

就在她犹豫着要抽回的时候,他把毛笔重新放回她手中。

然后,他调整着笔在她指间的位置,指肚如何拿捏

“你手腕不用这么僵硬。”他笑,便帮她轻捏了下腕骨,“自然,这写字的姿势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以后得坚持。”

袁瑶衣点头,就感觉手腕被他捏的地方痒痒的:“我知道了。”

她应下,便抽回手来,拿笔再次落回纸上,按照詹铎教的书写。

写完一个字,并没看出又多大的改善,还是勉强能看。她写字是跟祖父学的,祖父书写药籍的时候,会给她一张粗纸,她便在一旁跟着写字,握笔也是她自己想着来的。

不过,有明显的感觉,就是手没有之前那样费力。

“是感觉这样不累手指。”她看去詹铎,微微一笑。

少女眉眼晏晏,唇瓣柔如娇花,发辫简简单单的,却凸显了那头漂亮的乌发。唇红齿白,好生灵秀。

詹铎看她:“练字也不急于一时,把茶喝了吧。”

他给了她一盏温茶,凉掉的那盏搁去了一旁。见她接下,眼底滑过一抹柔软。

要说这女子的确是个意外,也曾怀疑过她是不是受人安排。不过这么些日子,她的确实安分守己,温顺谨慎,大大小小的竟也帮助过他一些事。

难得懂事通透,养在身边却也不错。

“还有这些书,”他捞起桌角的两册书,给袁瑶衣送去手边,“你可以看看,也能多学些字。”

袁瑶衣接过,心中微微诧异。因为詹铎的东西不喜欢旁人碰,就连重五都得小心,却把书给她看,她认字又不多

“谢公子。”她道谢。

有书看总归是不错的,船上没什么事儿,就属空闲多,正好练字看书。等后面找到姨母,自己可以帮到对方。

詹铎见她乖巧,说话声音都很轻,道:“你平日话都这样少?”

“嗯?”袁瑶衣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平日与人说话不就是自然而然吗?

是说对着他话少吗?她总不能和他拉家常吧。

见他看着自己也不说话,是非要她说些什么?

“连婶说,船再往前走便是砌州了,许多的丝绸织布便出自那里。”终于,她找了话来说。

詹铎颔首,捏起水盏:“不错,的确是一处商贸富庶之地。届时船会停靠那里,以作补给。”

“会停在那儿?多久?”袁瑶衣问,心中生出个蠢蠢欲动的念头。

詹铎看她:“你想下船?”

袁瑶衣知道自己没这个权利,或者船装好补给很快出发,根本不会停太久。

“没有,”她轻道,“下去了我不认路。”

“大概会停半日,”詹铎道,随之放下茶盏,“你若想上岸去看看,时候应该够的。”

袁瑶衣心中一动:“可以下船?”

“可以,”詹铎笑,补充了句,“可是不准让重五领路,他把自己都能走丢。”

闻言,袁瑶衣笑,露出两排整齐的贝齿:“我不会走丢。”

她眼睛亮亮的,眼底满满的澄澈。

太好了,可以下船。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去找以前姨母信中说过的那家布庄,姨母以前在那里定过货物。找到了布庄,就可以打听到你姨母的消息,甚至是京城铺子的地址

詹铎看着少女脸上的欣喜,遂问:“瑶衣想要去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