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2)

瑶衣 望烟 2977 字 1个月前

“可能你姨丈是与人合伙做买卖,”詹铎道,手里的纸张公文放在小几上,“所以,那些记录上用的别人名字。”

袁瑶衣觉得这也有可能,心里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或者还是最直接的办法,到处打听。

“这种事常见,”詹铎说着,“外地的商贾进京来,找个京城的合伙人。京城的人熟悉各种规矩,做事什么的都方便。”

袁瑶衣点头:“知道了。”

不管这一趟有没有找到姨母,她心里对詹铎都是感激的。

马车先将詹铎送去了枢密院,然后才回国公府。

袁瑶衣掀开窗帘,往外看去,看见那座威严的衙门,詹铎正从大门进去,等候的属下跟在旁边,正说着什么。

“怕是公子这几日又要忙了。”走在外面的重五说道。

说着,把刚买回来的糕饼从窗口递进来。

袁瑶衣双手接过,手指抓上纸包的同时,也试到了里头糕饼的温热:“辛苦你了。”

她道声谢,手一抬把窗帘收去挂钩上。

外头的光亮进来,跟着进来的还有些许寒意。

“瑶衣娘子客气,这是公子吩咐的,先垫一垫肚子。”重五不在意的摆摆手。

这些日子,他多少能看出自家主子对袁瑶衣态度的改变。从最开始的排斥,到现在的有些在意,总归人是有了点温度。

袁瑶衣说好,低着头打开纸包,取出一块糕饼,从窗口递出去:“重五你拿着。”

“谢娘子,”重五乐呵呵的接下,随之就咬了一口,“咱们这边有糕饼吃,公子的饭食还不知道哪个点儿呢?”

袁瑶衣捏起一块糕饼,往外面看了眼:“衙门里没有伙房吗?或者街上买些吃食也行啊。”

堂堂枢密使怎会没有饭吃?她不信。

重五已经吃下半块糕,闻言抹了抹嘴:“是这两天出了一件事,公子忙着处理。他,一旦忙起来,真的是废寝忘食。”

“和漕运司有关?”袁瑶衣问了声,适才在漕运司,詹铎的确说过一件事,是运送给水师营的武器。

“是,”重五点点头,这件事整个朝堂都知道,不是什么秘密,“从京城出去的武器,经船运送,最后到了目的地数量不对。这可不是小事儿,官家下令叫公子彻查,年前给结果。”

袁瑶衣点头,小小的咬了口糕饼。既然官家都如此重视,想必事情很严重。

这么忙的情况下,詹铎还帮着她打听姨母消息,他的为人倒是会说到做到。

等回到国公府,正好差一点儿到晌午。

袁瑶衣没有回德琉院,而是匆忙忙的去了念安堂,要赶在詹老夫人用膳前,给人按摩头。

到了后,詹老夫人刚从卧房中出来,被人扶着坐上软塌。

“你不是跟着大郎出去了?”见着袁瑶衣站在正间等着,詹老夫人也是微诧,“这么快回来了?”

袁瑶衣微微颔首,乖巧往前了两步:“公子心善,帮我打听京城姨母的下落,适才才出去一趟。”

“瞧你喘气都不顺,路上走得很急吧?”詹老夫人笑着问,随后朝身旁的婢女使了个眼色。

婢女会意,给袁瑶衣端了一盏茶来。

袁瑶衣接过,然后抿了一口,干燥的舌尖湿润过来。

“老夫人的头可再痛过?”她问,轻着动作将茶盏还给婢女。

一旁,尤嬷嬷接了话,对詹老夫人道:“袁娘子真是时刻惦记着老夫人您,一回来就跑念安堂来,着实有心呐。”

詹老夫人满意点头,微微一笑:“没再痛过,你按摩得好,送来的药也管用,夜里舒坦多了。”

袁瑶衣听着,心里也感到高兴,这证明她做得没错,且收到了效果。

“老夫人切记先不要出门,头疾最忌吹到凉风,”她也不忘提醒对方一两句,免得前功尽弃,“就算是看似暖和的春日,也得小心着,包上顶头巾最好。”

“瞧瞧,这才腊月,你都说到春日去了,”詹老夫人笑着,眼角起了褶皱,“到春日的时候,你便再提醒我就是了。”

今日的老人家格外爱笑,可能是头疾好转,亦或是有什么别的喜事。

袁瑶衣明白,自从她每日来念安堂给老夫人按摩头,其实无形中得了些好处。便是纪氏和詹钥,不好再为难她。

“说起春日,”尤嬷嬷总能恰到好处的接话,且说出来的也让人爱听,“咱们大公子的夫人也进门了,想必老妇人这念安堂会更加热闹。”

这话深得詹老夫人的心,她这一生只有詹韶康一个儿子,旁的庶子庶女到底不是亲生,中间多了层隔膜。而詹铎,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孙儿,她自然希望他仕途得意,家中和顺。

“就你的嘴会说。”

尤嬷嬷忙道:“奴婢可都是实话,届时啊,老夫人您一开心,怕是又要给撮合两对儿有情人。”

“哈哈哈,”詹老夫人越发开怀,笑出声来,“你是越说越没个正经儿了。”

尤嬷嬷指着几个捂嘴笑的婢子,道:“瞧瞧她们,想得个好姻缘,还不是老夫人您一句话的事儿?”

袁瑶衣安静站着,突然就看见尤嬷嬷的手指正点向自己这边,不禁抿了下唇。余光看去詹老夫人,对方也在看她。

“我帮老夫人按摩吧。”她道声,随后开始挽着自己的袖子。

詹老夫人颔首,微微阖上眼睛,便是可以开始的意思。

还是力道适中的手法,心中默念着次数,一遍又一遍,她柔软的指肚刮过老人家的头皮。

看似简单,其实真的吃力,要不然也不会被詹铎发现她手指不舒服。

等按摩完毕,婆子们开始往桌上摆饭。

詹老夫人坐着休息了一会儿,便被扶着站起,坐去了饭桌旁,面对着满桌的盘碗。

袁瑶衣还站在原处,悄悄往尤嬷嬷看了眼,朝对方轻点了下头。对方回以一笑,而后利落去了詹老夫人身边伺候。

袁瑶衣知道,尤嬷嬷刚才是故意说那番话,目的是想试探老夫人的意思。而老夫人并没说话,说明她若是提出离开,对方是有可能成全。

毕竟,她只是一个带回来的奴婢,而詹铎将来的正妻,那才是重要的。

詹老夫人坐下后并没急着用饭,而是像在等着谁。

“老夫人,国公爷来了。”一个婆子从外面进来,手一撑将门帘掀开。

很快,詹韶康走进屋中,走过去对着詹老夫人道安:“母亲。”

詹老夫人颔首,指着桌边的凳子:“坐吧,伙房做了你爱吃的。”

“劳母亲挂记。”詹韶康一撩衣袍,于凳上坐下。

两个主子入座,婆子们开始斟茶布菜。一时间,屋中只有筷子与盘碗碰触的轻响。

袁瑶衣悄悄到了尤嬷嬷身旁:“嬷嬷,我先回去了。”

“行,我送娘子出去。”尤嬷嬷道。

两人正想迈步,饭桌那儿的詹老夫人开了口:“国公爷明日便进宫去请封吧,大郎的事儿年前定下来。”

袁瑶衣还要迈步,被尤嬷嬷不着痕迹拉住,并眼神示意了下。她会意,便就站着没动。

就见詹韶康当即放了筷子,眉间皱起:“母亲让我过来,便是与我说这个?这件事不急,等年后再慢慢商议。”

“慢慢商议?”詹老夫人哼了声,脸色一沉,“怎么,回去和纪氏商议?别说她只是一个继室,就说长幼有序,大郎的位子始终是大郎的。”

詹韶康脸色同样不算好:“儿子不是这个意思,着实是年前事务太忙”

“太忙?你有什么可忙的?”詹老夫人手往桌上一拍,“早晚忙的是大郎,就一个简单的受封之事,还得我这个老太婆亲自进宫,去了半日,头疼了半月。”

听到老夫人的话,袁瑶衣明白上来,对方的头疾是因何发作。

进宫,受封,几个字串联起来,便是关于詹铎的世子之位。要想真个成为世子,必须是官家亲自下旨册封,而之前,必由身为国公的生父詹韶康进宫请封。

不过,詹铎与詹韶康两父子关系冷淡,又有纪氏从中作梗,这请封之事便一拖再拖。如今,詹老夫人独自进宫,参见了皇后,几句话提及此事,也便是逼着詹韶康尽快做抉择。

詹韶康眉头紧锁:“母亲,大郎可与咱国公府不亲,他得了功绩,詹家可曾沾到半点儿荣光?”

“荒唐!”詹老夫人呵斥一声,“造成这一切的,难道不是你?你倒先怪起孩子来,他母亲因何走的,你当真不知?”

平日面带慈和的老人家,如今声色俱厉,周身散发着气势。这才是高门主母的本来样子。

詹韶康无言以对,头微微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