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二合一,求订阅……(1 / 2)

这话一落,屋内顿时安静了下去。

第一个反对的是何书记,他皱眉,甚至不管不顾直接开了门上面落着的大锁,走到了屋内。

“梁秋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肉联厂厂长这个职位,就是在整个首都,也都是让人仰望的存在。

很多人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个工人的职位。就算是对方努力一些,上进一些,能达到科长已经是极致。

至于副厂长,厂长,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达到的。或者是就算是能达到,那也是普通的厂子。

而不会像是肉联厂这样的油水足的核心大厂。

所以,当梁秋润说自己要辞去肉联厂厂长,这一职位的时候,何书记才会震惊的原因,“你是不是疯了?”

“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吗?”

“这次把你收押起来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虐待你,也不是为了关押你,而是让你停止改革。”

在这一刻,梁秋润被带走关押的目的和真相,才彻底暴露出来。

他们要的不过是他停止改革。

梁秋润是个什么人,何书记知道,周遭的人更知道。

但是,没办法,知道归知道,梁秋润现在所做的事情,实在是和时代的洪流相违背,同样的,他也在和政策背道而驰。

面对何书记的和盘托出,梁秋润似乎并不意外,他站着,站着那狭窄逼仄的监守室,只有那天顶的窗户,从上面照射出一抹微光,将梁秋润彻底笼罩在这里。

“我知道。”

梁秋润冷静道,“我一直都知道。”

“但是。”他走到何书记面前,目光平静而绝望,“何书记,有些事情要有人做,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何书记往后退了一步,他看着站在光与暗交界处的梁秋润,有些愕然,还有些无奈,惋惜。

“梁秋润,你何苦呢?”

“这一趟浑水你何苦来趟呢?你在职期间做好你的肉联厂厂长,这个职位不就够了吗?你拿工资,下面的人也拿工资,只要你们目前的工作完成,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你为什么要来破坏呢?”

梁秋润抬头,他看着窗户外面的那一抹光,那是从外面照进囚禁室内的光。

他喃喃道,“因为,我曾看到过外面的世界。”

“也看到过外面的进步,我清楚的明白,如果肉联厂不改革,在未来它势必会落得失败,落得关门,落得数千个人下岗,落得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他看到了。

他真切地看到了。

他站在七十年代中期,看到了未来的时代潮流和发展结果。

只是,梁秋润的话还未落下,就被何书记给上前给捂着了嘴,他眼里带着几分震惊,逼着梁秋润后退了好几步,他才压低了嗓音,“你疯了。”

“梁秋润,你真的疯了,这些话是你能说的吗?”

梁秋润被捂着了嘴,他并不反抗,甚至由着对方把他往后掀退了好几步,最后,他落定,他看着惊惶震惊的何书记,他垂眼,“老何,这是我第一次说,也是最后一次说。”

“出于我口,终于你耳。”

“改革活,不改革死!”

至于关主任早在梁秋润和何书记,起冲突的时候,他便出去了。不止他走了,连带着小李也被他带走了。

这一场较量里面,终究是他们自己的。

甚至连关主任都是一个外人,他不过是对方手里的刀而已。

何书记听到梁秋润这话,他松开手,看了梁秋润好一会。

到底是大人物,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揉了一把脸,“改革这条路行不通,如果行得通,你就不会被关押了。”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挽留,“梁秋润,你想好了?”

“你真要辞了肉联厂厂长这个职位?”

梁秋润,“确定。”

何书记,“不后悔?”

梁秋润,“不后悔。”

何书记闭了闭眼,“我批了。”

“梁秋润,你自由了。”

梁秋润默然了下,他嗯了一声,转头就去了巴掌大的弹簧床上,收拾了自己的东西。

说来也可怜。

只有一个手表和一个领带。

他是被突然带走的,以至于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任何行李。

梁秋润拿起手表戴上后,便要出门,他刚走到门外,何书记站在门口。

明明还是那两个人。

但是此刻两人的处境却变了。

何书记站在狭窄逼仄的收押室内,太阳已西斜,只落下少许阳光进来,像是日落西山。

微弱的光芒不足以驱散,屋内的阴霾和黑暗。

而梁秋润站在外面,大片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的背后,是庭院,在出去是街道,是一往无前的马路,是广阔无垠的大地。

他们互相对视着。

谁都没有说话。

在梁秋润转头要离开这个关押了,他多天的地方时。

何书记突然开口喊他,“梁秋润,我给你一个后悔的机会。”

他清楚的明白,梁秋润离开肉联厂不是梁秋润的损失,而是肉联厂的损失。

在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梁秋润这个地步。

在也不会有比梁秋润更为出色的领导。

梁秋润没有停脚步,也没有回头,他甚至没有回答对方。

这就是梁秋润的答案。

梁秋润所做的任何决定,他都不会后悔。

看着梁秋润走的决绝的背影,何书记立在原地,呆了好一会,他捏了捏眉心,“梁秋润。”

“真以为你走了肉联厂就转不动了?”

“我告诉你,肉联厂想当厂长的人多了去了,没了你,肉联厂还是会很好。”

可惜,梁秋润已经离开了,他听不到这些话。当然,就算是听到了,他也会觉得无所谓。

人真到了这一步,彻底放开的时候。

那些名啊,利啊,都不过身外之物,过眼云烟。

人这辈子真正重要的是亲人,让自己的亲人,爱人,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过普通,踏实,没有忧虑压力,不为物质发愁的日子。

这才是梁秋润要做的。

他走的干脆,走的决绝,没有任何留念。

他甚至没有回肉联厂,那个他曾经为之付出一切的地方。

梁秋润出了委会的大门后,他便打算直接回家,哪里料到外面江美舒竟然还在等着他。

不。

也不是等着他。

而是等着那几乎为渺茫的希望。

说实话,当江美舒看到梁秋润的时候,她还有几分震惊,“老梁?”

她揉揉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老梁,是你吗?”

梁秋润被带走的这一周,江美舒曾幻想过无数次和他见面的样子,但是没有,一次都

没有。

今天下午隔着窗户见面,是江美舒这一段日子来和梁秋润,唯一的一次见面。

梁秋润看着患得患失的江美舒,他心脏都跟着缩了下,旋即,他没有任何犹豫,便大步流星的上前,拥着她。

“是我。”

“我回来了。”

江美舒在听到这话后,在也绷不住了,她眼泪一颗颗往下掉,抬手捶打着他的胸口,“你怎么才回来了啊?”

她又委屈,又难过,又担忧,又害怕。

“你知不知道,我怕啊。”

“我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老梁。”

她哭着,眼泪一颗颗砸在了梁秋润的手背上,滚烫的热泪,仿佛流到了梁秋润的心里面一样。

烫的他心脏都跟着紧缩起来。

“不会。”

他不顾众人的目光,抱着她,紧紧的抱着她,一遍遍的亲吻着她的额头,“不会,我答应过你,会出来的。”

“江江,我答应过你。”

那些重复的话,在此刻,却成为江美舒最好的镇定剂。

一遍遍宣告着梁秋润的安然无恙,也宣告着江美舒那一颗提起来的心,可以放下去了。

她此刻便是。

江美舒觉得自己跟做梦一样,等梦醒的时候,梁秋润就守在她的身边,这让她有一种前所未有安心的感觉。

“老梁。”

江美舒拽着他的手,巴巴地看着他,“你不上班了好不好?你就在家?我们家的钱,也够我们生活后半辈子了。”

他们家现在有十多万的存款。

后面只要不胡来,只要安安稳稳的买房子,做一些小投资,这十万很快会变成百万千万。

她养得起梁秋润。

那个曾经随时打算跑路的江美舒,如今也扛起了家里的责任,而她的后半生的规划里面有——梁秋润。

梁秋润坐在床头,清俊的眉眼在灯光的映照下,多了几分朦胧的感觉,他摸了摸江美舒的下巴,“我若是不上班,怎么养你啊?”

江美舒哗啦一下子坐了起来,她看着他,眉眼认真,“我不用你养,我自己能养的起自己,我还能养得起你。”

“老梁,真的,我真的养得起你。”

她拿出存折递给他,说,“我们家有钱。”

“你不上班好不好?”

她仰头望着他,漂亮的眉眼此刻都充满了惊惶,那是后遗症。

梁秋润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心痛,心痛的要命。那是他造成的,因为他才造成的。在意识到这个结果后,梁秋润前所未有的愧疚和难过。

他长臂一伸,就那样把江美舒给搂到了怀里。

他们四目相对着。

梁秋润说,“好。”

声音很轻,几乎消散在屋内。

但是却让江美舒敏锐的捕捉到了,她惊喜的抬头,“你答应了?你答应我了?以后都不上班了?”

梁秋润点头,温柔的替她整理头发,“我辞职了。”

“从肉联厂辞职了。”

这话一落,江美舒倏地抱着他,在他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那些夜晚的孤寂,那些求人的狼狈,那些见不到人的惶然。

在此刻,顷刻间发泄出来。

她像是孩子一样,大声的哭,呜呜的哭,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的害怕都给哭出来一样。

梁秋润听的难过,此刻,那个从来不知道眼泪为何物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