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棠拉着萍姨走到院外，岔开了话题：“萍姨，你还记得我小时候荡秋千那棵海棠树吗？”

萍姨点了点头，她当然记得，那是夫人亲手栽的，也是晚棠名字的来源，即使老宅推倒重建，那棵树也被保护的极好。

“我在树下埋了个铁盒子。”晚棠看着萍姨的眼睛，低声道，“里面我放了几张已经签好字的银票，您记好位置，就在树根底下靠东边的位置，往下挖大概一尺深就能摸到。”

她握紧了萍姨有些粗糙的手，那双手曾无数次温柔地抱着她，为她梳头，哄她安眠。

“萍姨，这本是我藏着给咱们防身用的，但我很快就要回港城，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您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您遇上难事儿，或者我一时半会儿顾不上您这边，就把它挖出来用。千万别不舍得，也别告诉李大哥他们。”

晚棠知道李鸣兄弟俩人品不错，但树大招风，钱多惹事，她强调道：“这是给您傍身的，您自己拿着，心里踏实些。”

萍姨明白晚棠的意思，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枯瘦的手指紧紧反握住了晚棠的手。

她一路将人送到车上，夜色渐浓，寒意也重了些。晚棠坐在车后座，车窗半开着，夜风灌进来，带着凉气。

“小姐，路上慢点。”萍姨双手扒着车窗，声音里满是不舍，还想再多看她一眼。

晚棠探身过去贴着车窗，轻声应道：“知道了萍姨，外面凉，您快回去吧，一定要保重自己。”

萍姨却没动，目光越过晚棠，落在另一侧车门边旁站着的阿文身上，朝他招了招手：“阿文，我给小姐装了些自己做的酒酿忘了拿，你随我去拿吧。”

晚棠想说不用麻烦，萍姨已经摆了摆手：“拿着，拿着，我的一点心意，小姐可千万别嫌弃。”她不容晚棠拒绝，说完就转身快步往回走，脚步因为急切显得有些蹒跚。

阿文看了晚棠一眼，见她没坚持拒绝，便跟了上去。

萍姨却领着他一路绕到了屋后头的柴火堆前，老妇人弯下腰挪开几根粗壮的木头，从最底下拖出一个黑色皮箱来，上面落满了灰尘和木屑，萍姨用力拍了拍，扬起一阵灰。

“这箱钱。”萍姨把皮箱往阿文面前一递，动作有些吃力，“是二少爷给的，我虽穷，骨气可不能丢。”

她喘了口气，把箱子塞到阿文手里：“你替我还给二少爷。”

阿文看着箱子没作声，等着萍姨的下文。

萍姨抬起头，昏暗的光线下，她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了：“二少爷之前为了拿捏我老婆子，让人把我小孙子绑了。”她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阿文，“这事，我没跟小姐说。她心思本来就重，我不想让她知道了烦心。”

“只是，你转告二少爷，他如今待小姐好，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若是他将来行差踏错，像大少爷那样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情，我老婆子就算拼了这条老命，爬也要爬去，跟他把这笔账算清楚！”

老妇人瘦小的身躯在夜风中站得笔直，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

阿文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微微一动。

“你再等等。”萍姨说完，又转身回家，不多时取了一罐酒酿和一个小包裹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一角，露出里面鲜红的绸缎和上面精致的绣样，竟是女子出嫁用的盖头。

“这是小姐亲手绣的，本来小姐要绞了它，我舍不得就要了过来。”萍姨的声音有些发颤，她迅速将布包重新裹好，塞到阿文手里，“这个，你也交给二少爷吧。告诉他，我老婆子恳请他照顾好小姐。”

阿文点了点头：“我会转告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