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赫铖上前一步,轻声说道:“长官,我大哥身体虚弱,情绪激动,恐怕不适合再留您详谈了。有什么需要了解的,您可以问我。”
刘警长点点头:“二少爷,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有什么进展我们会及时通知你们。”
厉鸿亦死于非命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湖中,激起千层浪,却又在顷刻间被压了下去。厉赫铖以雷霆手段封锁了消息,海城的大小报纸,对厉家的变故只字未提,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
根据厉鸿亦生前公布过的遗嘱,他的葬礼办得极为简朴。灵堂设在厉家老宅,没有繁琐的仪式,没有喧闹的哀乐,只有一片肃穆的沉寂。黑白遗像上,厉鸿亦面带笑容,还是往日那副和蔼的样子。
灵堂外,细雨如丝,仿佛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垂泪。
整个葬礼几乎都是由厉赫铖操持的,厉宗铭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如纸,身体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机械般向宾客回礼,那些或真或假的哀悼,在他听来,都像是嘲讽的耳语。
晚棠站在他身旁,一身素服,眼眶红肿,向每一位前来吊唁的宾客鞠躬回礼。
来吊唁的人,几乎都是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三三两两,低声交谈,眼神却不住地往厉赫铖身上瞟。这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二少爷,正站在灵堂外,他一身黑色西装,身姿挺拔,面容冷峻,举手投足皆是贵气与威严。
“厉老爷子听说死得惨呢,身上十几刀。”
“厉家,恐怕还得看二少爷的了。”
“谁说不是呢,大少爷这副样子,以后怕是...”
“嘘,小声点,别让大少爷听见了。”
这些话,或多或少地传进了厉宗铭的耳朵里,他紧紧地攥着轮椅的扶手,指节泛白,却始终一言不发。
厉鸿实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挪进了灵堂,他佝偻着腰,似乎苍老了许多。
厉赫铖见状,连忙上前几步,伸手搀扶住厉鸿实的手臂,厉鸿实拍了拍他的胳膊:“阿铖啊,节哀顺变。你父亲走了,厉家的担子可就落在你和你大哥肩上了。”
厉赫铖微微颔首,语气低沉:“多谢叔公关心,商会的事我会帮我大哥的。”
厉鸿实又把目光转向坐在轮椅上的厉宗铭,叹了口气:“宗铭这孩子,也是命苦,怎么染上那东西...”
厉赫铖顺着厉鸿实的目光看过去,眼神晦暗不明,他淡淡地笑了笑:“叔公放心,大哥有我和阿姐照顾,不会有事的。”
厉鸿实走进去上了三炷香,宽慰了厉宗铭两句。可厉宗铭似乎没听见一样,只是安静的盯着门口的那道背影。
晚棠已经两天水米未进,昨夜,她又代替身体虚弱的厉宗铭,与厉赫铖一同守灵,精神早已紧绷到了极点。厉赫铖一直劝她去用饭去休息,可在这个时候,任何身体上的安逸和舒服都仿佛是对逝者的不敬。人在悲痛的时候,只有在肉体上折磨自己,才会短暂获得心灵上的安宁。
厉赫铖也忙的脚底打转没时间休息,见她执意如此,只好放任她去,可却时刻关注着她那边,生怕她有一丝不适。
灵堂里,纸钱燃烧后的灰烬味,呛的晚棠直咳嗽,她扶着轮椅的椅背,眼前一阵阵发黑,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