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再不喜,可这毕竟是女儿的终生大事,晋安也不想含糊,所以,她一早便来了女儿的院子里,把人看在眼皮子底下,盯着女儿绣帕子。
谢茵绣的极慢,晋安挑选的还是最简单的样式,一株小花,几朵花瓣和几片叶子,若是绣娘的话,一个时辰就能绣完,可这都过了几个时辰了,谢茵手上的花就绣了几片叶子,孤零零的看着可怜。
不过,绣的慢也有绣的慢的好处,不容易扎手,谢茵最是怕疼,若是扎着了,小性子就上来了,把帕子一丢,不绣了。所以,只要她愿意绣下去,晋安也就随她。
下人慌慌张张的进来通报的时候,把谢茵吓了一跳,针一歪,手上顿时冒出了血珠。
“冒冒失失的做什么!吓着女郎了!”
晋安疾言厉色的训斥,因为婚事,她情绪本就不好,脸上难得有笑容。独独在面对谢茵的时候好些,此时仆人正好撞在这个节骨眼上。
握着女儿的手,洁白的肌肤上多出了一抹其他的颜色,晋安心疼的不得了:“唯唯,可还疼?”
谢茵睫毛微颤,眉心蹙了蹙,有些疼。
“不长眼的东西,下去领罚。”
“阿母,我没事,不若让他说说发生什么大事了,这么慌乱。”
谢茵赶在仆人求情前开口说道,阿母就是关心则乱,再加上这段时日忧思过重,情绪越发不稳定,明明以前阿母可温柔了。
女儿的话比什么都有用,见此,晋安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只不过,看着那小厮,语气依旧冷硬。
“既然唯唯替你求情,我便饶了你这次,倘若你说不出个惊天大事,还是自行去领罚吧。”
谢茵眼睛湿漉漉的看着阿母,不赞成这般做。
可晋安恍若未闻,只吩咐人拿出药膏,轻柔的抹在她的手上。
只要一遇到她的事情,阿母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脾气也古怪了不少。但无论怎么说,这都是阿母的心意。
小厮捡回来了一条命,不断的磕头,叩谢女郎,同时,嘴里也不忘把事情说出来。
“公主,今日庆功宴上,谢郎君吃醉了酒,在宴会上作了首诗,讽刺——讽刺萧都督和谢秘书郎,不仅如此,谢郎君还骂——,骂萧都督是个小人!此刻建康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公主,这该怎么处置?”
众人大惊,流言本就说萧家和谢家不和,此事一出,怕是更加坐实了流言。
谢茵也在快速的思考对策,那萧裕向来是睚眦必报之主,今日谢家欺他至此,恐怕他未必会善罢甘休。
若她没有猜错,今日阿耶亲自去庆功宴,本来是示好之意,为的就是解了萧家此刻的困境,士族结盟,孤立萧家,甚至是孤立庶族,于萧裕而言,并非好事。谢家此去,自然而然中替他解围。
可谁也没有料到,堂哥会当众指责萧裕,就算是个莽夫,可也爱颜面的,当众被落了面子,恐会动怒。
若要平息怒火,怕是要施与好处。
“骂的好,他本就是个小人。妄想求娶我女儿,如此行径,难不成让人赞他是君子不成?未免太过强人所难。”
晋安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笑容,她就知道谢修胆大果敢,如此做法,倒是替谢家出了口恶气。
那萧裕就是个草莽,大字不识,胸无点墨,作诗嘲讽了他,难不成他还能也作一首诗嘲讽回来不成?此举,也能够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