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阿枝还能回来吗?”沈湘揉揉哭红的双眼。
储烨翻阅奏折,扫了眼榻上快要难过死的沈湘,慢条斯理道:“当然可以。”
“真的吗!”沈湘激动的跑到龙椅前,眼中还泛着泪光,“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接阿枝回家呀?”
储烨放下奏折,看她:“等边疆血流成河,老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时候,说不定长乐就能回来。”
“那算了。”沈湘弱弱的说,“可是臣妾不懂,明明臣妾和阿枝把事情做的天衣无缝,陛下也承诺了不需要阿枝去为了巩固山河去和亲的……”
沈湘话到后面越说越小,甚至成了蚊子哼,却被储烨一清二楚的听了进去。
他淡淡扫了眼李德泉,李德泉立即拱手,上前通禀:“当初太皇太后寿宴,娘娘的戏只看了一半,完全没看到那惊天动地的后半部分。”
“还有何事?”沈湘问。
李德泉恭敬道:“那封信公之于众后,太皇太后和大长公主拒不认账,可是没成想太皇太后直接拿陈年旧事激怒长公主,长公主一气之下抄起银盘砸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当众昏迷,最近几日才能下榻行走,当场所有的重臣同时请命求陛下送长公主和亲,鞑靼的使臣也必须要个说法,这件事就算是陛下再有心帮扶,长公主和亲也已成定局。”
李德泉话中尽是惋惜,也是悲叹:“长公主走前陛下给她的那封圣旨原是一早就拟定好了的,长公主殿下本可以风光嫁人将军府的……”
怪不得她今日见孝仪气色不佳,走路时还需关嬷嬷搀扶,原是因为这件事。
沈湘恍惚了一瞬,先前她也拿银砸太后,只不过当初太后并未受伤。
储烨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他拍了拍膝盖,“坐下,朕同你好生说。”
沈湘点头上前,坐下时特地避开储烨的伤处,却还是被他往怀中捞了捞。
沈湘贴着他的心口,听着帝王的心跳,听他道:“朕让人封锁了此事,尽量不让你得知。”
“陛下,是怕臣妾求陛下帮阿枝吗?”沈湘问。
“朕不会帮她,朕也不想你同朕闹。”
“若那个砸太皇太后的人是你,朕定会倾尽所有保全你,朕的手足多,储桂枝不值得朕为了她背负不忠不孝的骂名,为了她让重臣不满,让江山犯险。”
储烨神色凝重:“朕先是你的夫君,再是这大周的君王,其次是储慈的父王,最后才是她储桂枝的兄长。
她这般年岁,自己做过的事,便要自己负责,她打了玉齐儿朕看在你的面子上能勉强帮帮她,但如今当众伤的是服侍了三朝皇帝的太皇太后,朕不会保她。”
储烨想起了他早逝的七弟。
七弟甚至比储桂枝更同他亲近,可却也是个命短的,成日里靠喝药维持身子,只是没想到他那样虚弱的人也会因此惹上事端。
那时候储烨还是个皇子,七弟体弱这罚若真降到了他头上,只怕是活不成了,于是储烨帮他把罪责全都揽下,但却还是瞒不住父皇。
那一夜是紫禁城的初雪,他们俩一起在雪地里挨板子,雪停了,七弟的命也没了。
他至今还记得,那一晚他抱着七弟冰凉的尸体,面前龙椅上的父皇格外平静。
他说:“你心中的义气是愚蠢,所谓的担当是妄为。
日后你若身为一个帝王,如此这般形事,毁的是三法司的秤杆,是悬在百官头顶的尚方剑!
朕是九重天的龙,不是朱雀箱的父!”
怀中的人儿动了一下,储烨低声道:
“若是难受便哭出来吧,朕准许你弄湿朕的龙袍,虽然这件是新的,花了不少的银两。”
听储烨这么一说,沈湘顿时又不想哭了,她撇了撇嘴巴,挣扎着想从储烨身上坐起,却被他锢着身子又捞了回去。
“朕要批奏折。”
“臣妾知道,所以臣妾才要起身嘛。”沈湘说话还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