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凤点点头:“嗯,我一定要试试。”
流年,时代的一粒,灰光阴的一点尘;落在个人身上,就是一座山。
二凤想着要采访秦义辉,想着要探究老人隐藏着的生活中生命里的神秘故事。她认为他一定有过轰轰烈烈的光荣的革命经历。那些经历正是需要我们现在的年轻人去懂得的去学习的。把它写出来,让更多的人都知道那一段艰难的岁月,让我们年轻人更加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她抱着这个幻想与冲动,再一次走进了秦义辉的家门。
秦国颂没在家,他和黄国英一起去了离他家不远的一家电料行。他要组装的收音机里有一个元器件买不到,黄国英要帮他去买,并且告诉他电料行如果没有的话,他还有一个朋友在无线电厂上班,看看朋友能不能帮他搞到。
二凤刚踏进秦义辉家的外屋门口,就听见里屋的秦义辉愤怒的吼着。
“你们给我滚蛋!走走走!滚吧!”这是秦义辉的声音。
二凤只见两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边倒退边解释的退到秦义辉里屋的门口。被秦义辉咄咄逼人的气势撵到外屋。秦义辉手里拿着一根通火炉子的通条,嘴里大声的吼道:“让老子摁手印儿?老子当年让白匪抓到都没有给他们按过手印!现在你们又让我摁手印?!给我滚!”
两位中年人急赤白咧的一边解释一边倒退:“这不是一回事儿,老人家。组织上让我们了解一下您的过去,写稿子登报是要宣传您的。让你签个名按个手印,这也是我们要走的必要的程序。你骂我们让我们滚,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两个中年人满脸无奈的对秦义辉解释,秦义辉不听他们的解释,用手中的铁通条指着他们说:“老子就是不按手印,滚!”
两位来访者苦笑着摇了摇头,看见站在外屋刚进来的二凤,以为二凤是秦义辉家的人,就对二凤诉苦道:“我们是休干所的,上级给了我们任务,让我们写一篇关于这老爷子的一篇报道,来的时候,我们明明说好了原因,他表现的特别好,当我们把稿子写完了让他在上面签字摁手印的时候。他……他突然就发火了,弄得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二凤看了看站在里屋门口的秦义辉。又看了看外屋这两位客人。笑着说:“他让你们走,你们就走吧,你们没看到吗?他是真的生气了呢。”
两位来访者还在解释:“他为什么要生我们的气呢?我们这样要求不都是很正常的吗?”
二凤又说道:“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儿给他说说,问问什么原因,好吗?”
两个人只能怏怏而走。二凤把他们送出外屋:“辛苦了二位,慢走!”
二凤转身又回了屋,看到秦义辉已经把屋里屋的门关上。兀自站在屋中,想着刚才看到的情景,禁不住噗嗤一声乐了,这老头真怪,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跟白匪没摁过手印,跟他们也不能摁……转念又一想,这摁手印的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什么巨大的秘密啊?
我们前面已经交代过二凤这个小姑娘可不同其他的女孩子。按说像今天这样的局面,她应当知趣地退出门外,回家便是。二凤可不一样,明知艰难偏向前,她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闯家子。
黄国英和秦国颂去了那家电料行,这里仍然没有秦国颂要的那种元器件。黄国英又带他去了无线电厂找他的那位朋友,朋友出差去了。于是两人边向回家的路上走着边谈天说地。快走到家的时候黄国英对秦国颂说:“天还不太晚,咱们再去其他的电料行转转。”秦国颂点头答应。
黄国英和秦国颂两个人平时都不大爱说话,尤其是不愿意和生人交谈。都是属于那种比较内向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城府较深,其实他们俩都有一个共同的性格,就是办事不爱张扬,并且非常的稳重。在做一件事之前一定要想好了才去做,做就做到极致,认真追求尽可能的完美,哪怕是一点瑕疵都不能忍受。尤其是秦国颂在做一件事情之前,他都要仔细的思考并制定这件事情的方案。方案成熟了才动手去做,极其严格的要求自己,不求最好,只求更好。所以经过他的手制作出来的东西都非常的漂亮,几乎臻于完美,旁人看了没有一个不夸奖的。
有时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奇怪,两个不爱说话的人到了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他们两个男人之间像极了大凤和大雅。自从大雅走了以后,大凤好几天都神不守舍,像丢了魂,像是恋人般的分离。
黄国英和秦国颂两个人在街上边走边聊。黄国英搂着秦国颂的肩膀,像搂着一个小弟弟,侧着脸低着头呵护着安慰到:“咱们今天多走几家电料行,我就不信买不到。”
秦国颂:“市里好几家电料行我都去过,都说没有,我正琢磨呢,如果实在买不到的话,我就自己动手做一个。”
黄国英说:“你能做?”
秦国颂点了点头:“我觉得行,把两个单联合成一个双联应该没问题,就是费用高了些。”
黄国英问道:“那要需要多少钱?”
秦国颂说:“两块多呢,如果能买到现成的双联可变电容器一块五就行。”
黄国英拍了拍他的肩:“兄弟,你做吧!钱是小事,哥给你!”
秦国颂看了看黄国英:“行。等收音机做好了先放到你那里听,算是回报。”
黄国英哈哈大笑起来:“行啊,当心我听上瘾了,不还你了!”
秦国颂也笑了:“那我就攒钱再装一个。”接着他又说到:“那咱俩还瞎转什么,买两个单连回去就行,你带着钱了吗?我带的不够。”
黄国英说:“带着呢,就知道你带的钱少。”接着又说道:“没事儿,我愿意跟你逛街,跟你在一起我觉得特别有意思,咱们再多转会儿,万一能碰到呢!”
秦国颂点了点头:“我真没想到能碰到你这么个知己,这么个懂我心思的大哥,我也不会说客套话,看我的行动吧!”
黄国英搂紧了秦国颂,点了点头。
二凤在秦义辉的外屋站了片刻,望着里屋那紧紧关闭了的门,缓缓的走近。抬起的手臂刚要敲门,侧耳听了一下屋里的动静,轻轻的敲了两下门,屋里没有回音,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了鼓气,又敲了几下门,随着屋里的响动,门开了。
秦义辉露出了半张脸,见是二凤,微微笑了一下,示意二凤进去。
二凤进了屋笑着说道:“我今天没什么事儿,过来看看你,欢迎我来吗?”
秦义辉笑笑说:“欢迎啊,啥子个不欢迎?你坐嘛。”
边说边拿了糖果递给二凤。
二凤接过糖果剥了一块放进嘴里:“真好吃,甜。”她没有坐,站着又环顾了一下秦义辉屋里的四周。秦义辉的屋里墙壁上挂的大都是他自己画的油画,这些画大都是革命题材的红军长征时期的一些人物画,还有几张风景画,色调都比较浓重,画面大都是比较灰暗,凝重。有几幅大场面的画,其中一幅画画着黑压压的云,一行灰色的人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人很小,像是一些影子。唯独走在前面的那个人扛了一面红旗,那鲜红的颜色给这幅画带来了一种视觉冲击。这红色的一点画龙点睛般的使整个灰色的暗调有了生机。就如同注入了生命的血液一样,给人带来了希望。那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生命之光。二凤欣赏着这幅画,嘴里发出赞叹声。坐在旁边的秦义辉看着二凤欣赏他的画,脸上露出了笑容。紧挨着这幅画的旁边挂的是一张宣传海报,这是1964年歌剧《江姐》的演出海报。二凤指着那海报问秦义辉:
“这歌剧你看过?”
秦义辉点点头:“看过,省里组织老干部去北京看的,这张海报就是我去看歌剧的时候给他们要的。”
“好看吗?”二凤转了头去问他。
秦义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好似有泪花在闪动。
“好看!好看!太好看了。”说着他站起来:“哪天我画一张江姐的画给你看。”
二凤差点蹦起来拍着手叫道:“太好了,期待您的大作成功!”接着又连珠炮的问道:“您找到模特了吗?你想照着谁画呀?你看我行吗?我长得像江姐吗?……”
秦义辉眯了一下眼睛:“嘿,你这个娃子看着还真有点像哩!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还有那精气神,嗯,像!就是你这辫子太长了,要剪掉。”
二凤拿手抓着辫子,她看了自己这两条又粗又长的辫子,咬了下嘴唇。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辫子我可以剪掉,前几天我妈还跟我说了呢,这么热的天捂着两条大辫子多碍事啊。行!不管你让不让我做模特,明天我就去剪辫子!”
秦义辉被她说的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娃娃子还真有那么一股劲儿哩!好,我明天去买一面红旗来,咱们就来个绣红旗,好吧!”
二凤开心的笑起来:“就这么说定了,咱俩拉勾!”
于是二凤把手伸到秦义辉面前。秦义辉也伸出了手指。
一老一小拉勾盟誓!
黄国英和秦国颂两个人几乎把市里的电料行转了个遍。也没有买到秦国颂所需要的双联可变电容器。黄国英提议还是买两个单联回去制作一个双联。秦国颂沉思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等到黄国英无线电厂的那个朋友回来再说。要是能买到现成的当然更好,实在买不到的话再考虑制作一个。他是不想让黄国英给他花钱,他的原则就是能省就省。再说其他的事情要做的还很多呢,他可以先制作收音机的外壳,还要先制作一把电烙铁。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是秦国颂做事的原则。
制作电烙铁比较简单,利用电磁感应原理制作一个变压器。变压器的初级线圈用细的漆包线缠绕,能够达到承受市电的额定电压即可。次极用较粗的漆包线在初级的外面缠上两三圈即可。然后拿一根直径两毫米粗左右的铜线对折,对折中间用钳子把它压扁,两端固定在手握的绝缘棒上,然后接到变压器的次级线圈上。变压器的初级线圈设置一个开关,在打开和关闭开关的瞬间次级就会产生强电流。导致接到次级压扁的铜线末端产生热量,热量高底控制可以用开关打开的时间长短来控制。这样一把电磁感应的电烙铁就自制完成了。这个原理就是来自于电焊机的原理。黄国英对秦国颂动手的能力以及他善于动脑筋与知识的储备量大为震撼。他制作的电烙铁精巧以及使用便捷,让周围的人看了都啧啧称奇。手太巧了!
秦国颂的手真是太巧了,这只是初级玩意儿,以后还有更多的惊喜与奇思妙想等待着我们欣赏那巧夺天工的制作与创意,几乎让见过的人惊掉下巴。在那个年代真的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天大凤和黄国英两口子在谈论着秦国颂。
秦国颂的出现对他们两个人都有着不小的吸引力。他们两个人几乎都同时喜欢上了秦国颂。大凤由对秦国颂暗暗的欣赏而变成了一种无可言状的爱恋。与其说是爱恋,倒不如说是一个姐姐对一个弟弟的那种爱怜,这像是一种无私的爱怜把呵护与关爱全部倾注在一个身上的那种母爱。大凤家里全是女孩,都是她的妹妹,她多么期待有一个弟弟让她宠爱。这一点不单是大凤一个人的感受,也是她的那些妹妹们的共同期盼。秦国颂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她们的这种愿望。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切一切,他的长相,他的性格甚至包括他的气味……都足以填补了她生活里的空白。她非常想见到他,哪怕是对面走过不说一句话,或者是他走过去望着他的背影,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满足与奢求。她喜欢这道阳光,这道阳光使她心里感觉到敞亮,感觉到有一种说不出口的甜蜜。一种女孩子从未有过的那种“初恋般的”甜蜜。
黄国英呢?他和大凤一样,同样心里也翻腾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滋味。他从来未曾这样喜欢过一个男孩,与其说是男孩,倒不如说是一个男人,自从他们认识了以后,他心里从来没有把他当作一个男孩子来看待,当秦国颂沉静的思索问题的时候,与人说话时常出现的那种羞涩的举动,看他清澈的眼睛里显出的纯真与求知的那种欲望以及超出与他年龄不相符的那种成熟与智慧,他与他近距离接触时的那种气味气息气场……都能足足的吸引他,让他身不由己的围着他转。黄国英无法解释自己的这些行为与莫名其妙的感受。每当他想起他来浑身竟然有些麻酥酥的快感,有时会泛起一层层鸡皮疙瘩。当浑身的鸡皮疙瘩慢慢消失的时候,他心中暗暗一惊。
秦国颂竟然是一个男人。他怎么会是男的呢?……我的天!
“前天你和他去逛街了?”大凤问黄国英。
“嗯,陪他去买一个电器元件。”黄国英回答。
“他很聪明,对吗?”
“嗯嗯,不是一般的聪明。”
“看出来了,你非常欣赏他。”大凤特意用了欣赏两个字。
“嗯,还真是,我还从来没有这样欣赏过一个人。”黄国英也用欣赏来回答。
“看来你要帮他?”
“是的,我觉得应该帮他。”
“真怪了,你平时不爱串门的人竟然隔三差五的去他们家找他,你为什么不叫他来上咱们家呢?咱们家多方便呢。”
“我给他说过,让他常上咱们家来串门,他不爱串门。”
“你不是也不爱串门吗?怎么……”
“我也说不上,反正就是想去他那儿,好似有一根线牵着似的。”黄国英说到这里微笑了一下:“咱们一起去他们家吧,你不是也挺喜欢跟他在一起的吗?”
“总是去人家那里,不知道人家家里欢迎不欢迎,方便不方便呢?”
“怎么不欢迎?他爸爸最喜欢我,每次我去他家的时候,他爸都送出门来招呼我经常过去玩。”
“人家不会只是客套客套吧?”
“哈哈,我从来没感觉到他们家的人会客套。这是我接触到的最真诚的一家人。太透明了!就像一瓶干净的水。”黄国英开心的笑起来。
大凤也笑了,边笑边说:“说起他们家的人来,你真开心。我也是。”
“那咱们现在就去他们家看看!”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新搬来的秦国颂,一个初中二年级的学生,竟然让黄国英与大凤两个人的生活一起起了变化。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二凤。
他们双双来到秦国颂的家,外屋的门开着。秦国颂没在屋里,他们进了屋,在秦国颂的床上坐了一下,大凤站起来向秦国颂的母亲那间屋走过去,忽然听到秦义辉的屋里有人说话便转身走到秦义辉的屋门口,里面传出来一个女孩子的说笑声,大凤听出来了是二凤。
大凤走到黄国英跟前,对黄国英说:“二凤好像在里面。”她指了指秦义辉的房间。黄国英点了点头,对大凤说:“要不然咱们先走吧,等一会儿再过来。”大凤点了点头,两个人又走了出来,刚走到门口迎面看到了秦国颂的妹妹回来,秦国颂的妹妹叫小英,十二三岁,小英看着他们俩说“你们是来找我哥的吧?坐在他床上等上一会儿,他走不远一会儿就回来了。”
黄国英说:“我们也没事,就是过来转转,我们一会儿再来吧。”
小英对他俩摆摆手:“好吧,再见。”
二凤遵守着诺言来到秦义辉的屋中,让秦义辉给她画那幅绣红旗的油画。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下身穿了一件蓝色的裙子,她真的剪掉了辫子,齐肩的短发还特意的别了一个发卡刻意打扮的成熟些,但仍无法掩饰她青春活泼鲜嫩靓丽的少女娇媚。她自己设计着绣红旗的形象,靠着窗户端坐在那里,扯过红旗的一角披在肩上,然后再拿过红旗的另一角用金黄色的线绢绣。她的脸微微侧着,外面的阳光照在背景上,映衬着半逆光的脸庞显出庄严神圣美丽。
秦国颂回到了家中,看到父亲秦义辉的屋子门开着,便走过去探头向屋里看了一眼。只看到父亲站在桌子旁边调颜色支画板,知道父亲又要开始画画了。
另一间屋内妹妹小英走了出来,告诉他刚才国英哥和嫂子来过了,秦国颂点了点头,要离开去做别的事情,父亲秦义辉在屋内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进去。
秦国颂走进屋内,看见二凤拿着红旗在哪里比划,见他进来了灿烂的一笑。
“叔叔要给我画绣红旗,你在旁边看着好吗?”
秦国颂看了一眼秦义辉,秦义辉示意他坐下,他边点头边答应着走向屋外,对妹妹小英说:“你快去到里院叫国英哥哥他们过来,就说爸爸要跟二凤画画,叫他们过来看看。”小英边答应着边跑出了屋外。
秦国颂回到屋内。二凤笑着对他说:“你别干看着当观众,我给你安排个任务,你拿手风琴给我伴奏,我唱绣红旗给你们听,我一边当模特一边唱歌。绣红旗你会吗?”
秦国颂一边点头答应着,一边去拿手风琴。他看了一下兴趣盎然的秦义辉,有些兴奋的说道:“太会了!”
“太会了!”这三个字对做任何事情一向谦虚的秦国颂“会一点”的他来说,这一辈子也许就这么一次。二凤哪里晓得这三个字对她来讲其中的分量是多么的重!
黄国英带着大凤从里面向外走,穿过月亮门,向秦国颂的家走去,隐隐约约的就听到了屋内传来的歌声,他们循着歌声来到屋内,刚刚踏进屋里的那一瞬间,两个人同时都惊呆了。
我们看到了如下的画面——
二凤半跪半坐的微侧着脸低垂着眼瞼端坐在一片柔和的阳光里,面向在一旁拉手风琴的秦国颂。
她的一条腿半跪坐着,另一条腿舒展的伸开,她穿着雪白色的衬衫,那面鲜艳的红旗半披挂在她的肩上沿着周身舒展开来。
她的一只手拿着红旗的一角,另一只手拿着针线,嘴里柔情的在吟唱着那首秀红旗。
她唱的声音很小,很轻,睫毛上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秦国颂的手风琴拉的声音也很小,很轻……
整个屋里被一派庄严而圣洁的氛围包裹着。
金灿灿的阳光笼罩在二凤周身,夏日的斜阳,穿过树叶的缝隙,斑驳的构成一道道飘动的橘红。映衬出色彩斑斓的流光溢彩。点点滴滴的岁月似乎在叙述着青春的梦幻。
秦义辉神情严肃而庄重,专注地挥动着他的画笔,任凭二凤那甜美的歌声随意飘洒。少女的嗓音如同被天使亲吻过在空中弥漫。干净而纯洁。纯洁之中,带着几许期盼,几许祝愿,几许渴望,几许思念……
“线儿长,针儿密,含着眼泪绣红旗。热泪随着针线走,与其说是悲不如说是喜。多少年啊,多少代,今天终于盼到了你……”
二凤深情的唱着,秦国颂深情的看着二凤,他大胆的看着二凤,眼睛都不曾眨一下,生怕这美丽的画面消失。
多看一会儿,多看一会儿,多看一会儿……
秦义辉眼睛湿润了,他缓缓的放下画笔,燃起一支烟,站在那里沉思。
大凤看着这画面看了这场景,忽然觉得这是在教堂里,坐在那里的二凤分明是圣母。
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映进屋内的橘红慢慢的变成了血红。残阳如血,这血色的浪漫景色在这屋内停留的时间也不过就是几分钟。然而屋里的人们都觉得时间停止了,血色凝固了……二凤停止了唱歌。秦国颂停止了手风琴伴奏。随着秦义辉手中的香烟的烟雾向上缭绕,升腾出一片吉祥。
屋里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在默默的享受着凝固的瞬间,似乎这一切都变成了永恒。
大凤突然流出了眼泪……
时间进入了这一年的八月,立了秋的季节,天气依然是显得那么闷热。
夜晚,秦国颂关了灯躺在床上开着门窗准备睡下,里间屋的秦义辉的门也开着,老爷子摇着他自制的风扇呼啦啦地驱散着闷热的空气。自制风扇的响动吵得秦国颂无法入睡,他戴上耳机听着他自制的那台单管的半导体收音机里的广播节目。直到收音机里能听到的电台的节目播音员报道今天的节目已经全部播送完了,他才摘下了耳机。
里屋的手摇风扇的声音渐渐的小了,直到没有了响动。秦国颂这才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睡到后半夜,他又被热醒了。起身出了门,来到院里的自来水龙头前,拧开水龙头,半个身子趴在水龙头下,用凉水冲洗着身子,感觉舒服极了。他洗了一会儿用毛巾擦干身子,回屋躺在床上,又要准备睡觉。他头向外门口躺着迷迷糊糊的正要睡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声音很轻,他心想一定是有人热的睡不着出来洗凉水澡了。但是他没有听到自来水水流的声音,倒是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声音分明是向着他的屋门口走来,越走越近。他一下子瞪大了双眼看着门口。只见一个人影站在了他的门前。他再一次瞪大了眼睛,朦胧中他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一丝未挂的长发女人缓缓的走进了他的屋中。
随着这个女人一点一点的向他走近,他浑身的血脉一下子喷胀了起来。他看不清这女人的面孔,但他真真切切的看清了这女人的身材。那优美的曲线,那白白的肌肤正在一步一步的向他靠近。就在快要走到他跟前时停下脚步。然后转了身向秦义辉的屋门走去。秦国颂张大了嘴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就在他等待的下面的事情要发生时,忽然那女人转了个身,又缓缓的向屋外走去。脚步极轻,旁若无人地走出屋外。径直走向大院的大门口。
秦国颂机灵一个翻身起来,鞋都顾不得穿,紧跟着掩在门框旁边,看着在夜色中向大门走去的这个女人,忽然他觉得自己下体竟然支楞起来了。他用手握了一下硬邦邦的把内裤都顶起来了。
只见那女人缓缓的走到大院的门口,停顿了一下缓身走向紧挨着大院门口的大雅的门前,掀开棉门帘子开了门进了屋。
秦国颂紧跟着慢慢的走了过去,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加速的心跳,不过在他贼大的胆子的支撑下他还是缓缓的走向了大雅的门前。他站在门前壮了壮胆子。掀开了那棉门帘子,屋里的门没有关,透过后窗映过来的光线,屋里没人。他疑惑的放下棉门帘子,转身要离开。又迟疑了一下,再次掀开棉门帘子,探身再次向屋里看去,屋内仍然空无一人。他琢磨着人去哪儿了呢?明明看到她进的这屋,我看错了吗?就在他转身要回去的时候,忽然看到离着东边厕所很近的高老头的屋门口前一个白白的身影晃动了一下。没错,是她!秦国颂屏住呼吸,看着那远处的裸体女人,那女人没有进高老头的房间,而是转了个身又向他家的屋内走去。秦国颂快步紧走了几步,就在快走到他家的门口时那女人从他家的屋门出来了。两个人几乎走了个对面。女人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这一次他看清了,那女人的眼睛是朦胧的似睡非睡的面沉似水,嘴角微微的抖动了几下,像是给他暗示什么,又自顾自的在自己高耸的乳房上轻轻的揉搓了几下,两个人也就是相距三四米远。秦国颂瞪大了眼睛,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一样一动都不动。他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女人似乎没有看到他,只是又自顾自的转了身向里院的月亮门走去,她推开月亮门,一闪就消失了。
秦国颂呆立在原处,他打了自己一巴掌没有感觉。紧接着又打了一巴掌。这次这巴掌打的很重,他感觉到了疼痛,他痴痴的望着那月亮门,门关着……
秦国颂这次确实是看清楚了,这裸体女人,是大凤!
我的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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