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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前站着太后的贴身嬷嬷和侍女荔枝。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不敢再向前一步。
「杜大人,节哀顺变。」顾嬷嬷打破了这片死寂。
「嬷嬷,你在胡说什么?」片刻愣神后,杜涵声一把推开了顾嬷嬷,就跨步上前。
看到棺材中躺着苏清雨时,他双腿一软,就扑到棺材边。
一旁的太医见状,上前弯着腰扶起了他。
「杜大人,夫人她忧思过重,身体本就虚弱,加之先前中毒,昨夜不治身亡,一尸两命。」
杜涵声猛地推开太医,踉跄着扑到棺材边,双手颤抖着抚上苏清雨的脸。
「清雨,你醒醒......别闹了......」他语无伦次地呢喃着,仿佛苏清雨只是在和他开玩笑。
他仔细地端详着苏清雨的脸,苍白,冰冷,毫无生气。他甚至看到了苏清雨脖颈处那颗小小的朱砂痣,位置分毫不差。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杜涵声猛地起身,一把掀翻了旁边的祭台,贡品果盘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不!她没死!她一定没死!」他声嘶力竭地吼道,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太医,夫人还有救,对不对?你一定有办法的!」杜涵声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拽住太医的衣袖,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希冀。
太医被他这癫狂的模样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解释道「杜大人,夫人她......早已......回天乏术了......」
杜涵声愣了半晌,对太医的话充耳不闻。
「不!我要带她回家!我要带清雨回家!」杜涵声小声念叨着,试图抱起苏清雨的尸体。
他始终不相信,清雨前几日还好好的呢,如今怎么就躺在这方盒子里了呢!
「杜大人,使不得啊!」顾嬷嬷连忙上前阻拦「皇上口谕,苏夫人身份特殊,丧仪需在宫中举行。」
「放肆!她是我妻子,我要带她回家!」杜涵声怒吼,猩红的眼珠瞪着顾嬷嬷,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两旁的禁卫军立刻上前,将杜涵声控制住。「杜大人,得罪了。」
杜涵声,颤抖的双手无力地垂下,压抑的呜咽声从喉咙深处溢出,逐渐变成撕心裂肺的哭喊。
顾嬷嬷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杜大人,夫人昨夜子时便已仙逝......」
「子时......」杜涵声喃喃自语,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昨夜的画面。
奢华的床榻上,他和林露寒交颈缠绵,林露寒在他耳边娇喘连连,说着些不堪入耳的淫辞浪语......
而清雨,却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宫殿里,香消玉殒。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对不起清雨!
苏清雨仙逝的消息像深秋的寒风,迅速席卷了整个京城。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宫殿内哭声震天,香火缭绕。
前来吊唁的夫人小姐们,有的真心实意,有的虚情假意,更有甚者,掩面哭泣的同时,还不忘悄悄打量杜涵声,毕竟这位有为的宰相,如今成了鳏夫。
杜老夫人哭得肝肠寸断,几乎要背过气去。
「我的儿啊,你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这好好的孙儿,怎么说没就没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她捶胸顿足,话里话外都是心疼自己的孙子,丝毫没有提及苏清雨。
杜涵声一身缟素,跪在一旁麻木地烧着纸钱,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空。
来往的人纷纷劝他节哀,他对周围的一切漠然置之。
他耳边嗡嗡作响,眼前全是苏清雨那张苍白冰冷的脸,以及她脖颈处那颗熟悉的朱砂痣。
想起成亲那日,他曾深情款款地对苏清雨许诺,此生定会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誓言犹在耳畔,佳人却已阴阳两隔。
得知苏清雨是中毒身亡,回到杜府后,老夫人立刻命人将林露寒带叫过来。
「露寒丫头,你给伯母说实话!是不是你害死了清雨!」老夫人怒目圆睁,手中的龙头拐杖狠狠地敲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露寒脸色苍白「伯母,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害苏姐姐呢?我和她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她嫁给涵声后,你便耿耿于怀!如今她死了,平妻的事儿自然落在你头上!是你做的吗?!」老夫人的声音严厉起来。
林露寒的眼泪夺眶而出,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伯母,天地可鉴,我真的没有害苏姐姐!我也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暴毙......」
老夫人半信半疑,但转念一想,若真是她害死了苏清雨,皇上岂会善罢甘休?此事一旦闹大,杜涵声的前程必然受损。
思及此,老夫人压低声音,警告道「露寒丫头,此事非同小可,老身也不想冤枉你。但为了涵声的前程,这段时间你便不要出府了,等事情平息下来再说。」
林露寒脸色一变,还想再辩解。
就在这时,杜涵声失魂落魄地冲了进来,一把推开扑上来求救的林露寒,径直走向了苏清雨的房间。
他像疯了一样,将屋内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清雨喜欢的,陪葬......」
他要找清雨最喜欢的东西陪葬,这样,她在黄泉路上才不会孤单。
搜罗了一堆字画财宝,他的目光落在了梳妆台上那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上。
这是他送给清雨的定情信物,里面装着她最心爱的首饰。
颤抖着打开盒子,里面却空空如也,只有一叠信笺静静地躺在里面。
杜涵声疑惑地拿起信笺,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苏清雨,就算你是正妻又如何,杜涵声还不是将我养在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