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涵怔忪,这人今天有些反常,忧郁的眼神,貌似玩笑的话语,而这些情绪似乎都是冲自己来的。
方修彦见她纠结的眉眼,笑着说:“傻丫头,跟你开玩笑还当真了。”
她横他两眼,正要说话,一个她最讨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修彦,你肯来看我比赛,真是难得啊!刚才看到你我还以为自己眼花呢。”
方修彦上前两步,拍了下他的手臂:“比赛很精彩,恭喜!”
江之涵斜睨着瞿竣锋,见他笑容满面,志得意满的神情,轻哼了声,对方修彦说:“快上课了,我先走啦。”说完转身走人。
瞿竣锋眼神一黯,笑容僵在嘴角,似被人从头浇了盆冷水,胜利的喜悦瞬间变为恼怒及他不愿承认的苦涩。
篮球赛刚过,学校就着手准备校庆的事,市一中办校至今已是第六十个年头。六十为一甲子,按中国传统纪年来说,这是一个循环,意味着新的开始,所以校方格外重视,准备办一场大型晚会,为学校的六十周岁庆祝。
这是全校师生都得参与的活动,每个班出一个节目,连面临升学的高三年级亦无例外。江之涵从上初中起就对这种事不太热衷,她们宿舍里只有薛丽丽报名参加了节目编排,她长得漂亮,身材修长,不去舞台上放光彩确实浪费。黄珊琦倒是想去,只不过她颇为圆润的身材没被老师看上,而苏美玲性子偏静不好动,不喜欢凑热闹,更别提让她登台表演了。
距晚会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各班紧锣密鼓地排练节目,天气越来越热的时候,又迎来了一个“五一”小长假。江之涵背着小背包下楼时,见方修彦已经在宿舍楼下的路口等她。
路口处有一株高大的黄葛兰树,合二人之臂长才能将其围住,据说有好些年头了,这种树在南方常见,但名气不如红遍大江南北的茉莉花。不过各花入各眼,她倒是很喜欢,觉得亲切又怀念。
平岭也有这种黄葛兰树,那时候外婆还在,外婆用针线将花朵串起来挂在扣子上。她见了也吵着要,外婆就给她串了条花项链,那时自己可开心了。可惜戴不了多久花全焉了,她舍不得丢,最后成了一堆花干,她放在一小袋子保存了很久。
此时正好是开花的时节,远远的就闻见它独有的香气,花香浓郁,如果闻太久会有点闷。女孩子天性就爱花,她敢肯定如果这株树海拔再低些,上面的花朵绝对勉不了被采的命运,譬如栀子花之流就频频遭遇“毒手”。
虽然学校有明文规定不准攀折花草,但总有人受不了花香的诱惑,趁着四下无人或月黑风高之夜下手,不是夹在课本里做标本就是拿回宿舍用水养着。
黄珊琦也干过这事,弄了一把栀子花养在矿泉水瓶里,悲催的是恰好被突击查寝的老师逮到,结果这老师将全寝室里的人训了一通,此后她们几个无人再有在校做“采花贼”的念头。
俩人并肩走岀校门,江之涵闻到了空气里若有若无的食物香气,学校背后有一条小街,全是做吃的,一到晚上,生意非常火爆。她听同学说那里有家店做的汤粉很好吃,早就心向往之,不如就现在去尝尝吧,打定主意,转头对身边的人说:“方修彦,我们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傍晚时分,夕阳斜照,见她一脸馋样,他一如往昔的牵就,跟着她绕到校园后面小巷。
巷子里非常热闹,各色小吃摊前围满了食客,老中青皆有,但还是同校的学生居多,江之涵咋舌,东瞅瞅西看看,终于找到了那家汤粉店。店里也是人满为患,就连找个站的地儿都难,好不容易买了两碗粉,她正愁没坐位,抬眼就见方修彦坐在一张小桌边向她招手:“涵涵,这里。”
她眼神一亮,端着粉绕过去,顺利落坐后才问:“你怎么抢到位置的?”
“人家见我拄着拐,不跟我抢呗。”
他的语气很平淡,仔细琢磨又觉得带了点无奈的自嘲,她忽闻之下微微一僵,而后故做诙谐:“呵呵,咱们祖国的人民素质越来越高了啊!”话锋一转,又催促他:“快吃快吃,这里的汤粉可是久负盛名呢!”
他挑了一筷送进嘴里,认真品味后点头赞道:“果然名不虚传,想不到这样一间不起眼的小店竟能做出的如此美味的东西。”
能让他赞美的食物必定不错,她执起筷子开动,尝了尝觉得不够辣,又拿起桌上的辣椒粉往碗里倒。
“涵涵,你刚才已经放了一次,太辣了对胃不好。”说话间已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动作。她用了力却挣脱不开,他寸步不让,眼神认真:“涵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