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休息区人来人往,喧嚣声中,瞿竣锋回神,惊觉这陌生女子靠得极近,他眉锋陡然拢起,猛地站起身,迈开长腿走出派药区。
病房内,江之涵正在削苹果,方修彦靠着枕头坐在床上,脸色也正常了,不似昨晚的惨白骇人,他突然开口:“涵涵,下午我们就出院吧。”
她头也不抬,长长的果皮在空中晃荡,:“医生说得多观察两天。”
“我真的没事了,回家休息也可以,再说多呆一天就得多花一天的钱。”
她拿刀的手一顿,他真是一句话就说到点子上,住院费确实是个大问题!昨晚事态紧急,她忘了从绿发男身上把钱拿回来,医药费住院费全是瞿竣锋垫付的。她倒是存了个小金库,过年的压岁钱,老爸有时多给的零用钱等等,这几年不知不觉存了不少,她还特地去办了张卡。但问题是卡在家里,她又跟老妈说去同学家玩,回去还不得穿帮?
她呶了呶嘴,有些颓丧:“你真的可以吗?别逞强啊。”
他笑了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真的没事了。”
“可我们去哪儿啊?你这样回去肯定瞒不住的,宛心姨见了又要担心了。”她愁眉苦脸,陷入两难。
“如果非要出院的话,我倒有个地方可以让你们暂住几天。”瞿竣锋走到门口就听见他们的谈话,站了片刻,适时插了句嘴。
江之涵回头:“什么地方?”
他走上前说:“去了就知道了,反正我不会把你们俩卖了。”
就这样,三人坐着出租车到了城南一小区,直到走进一套公寓,江之涵才知道瞿竣锋所说的地方就是他们家以前的老房子。半年前一家子搬进了城西的豪华别墅,这套公寓没人住,所以到处都是灰尘,江之涵一进门连打了几个喷嚏才收住。她捏着鼻子四处瞅瞅,觉着这房子空着真可惜,要是她就租给别人,怎么着也收点租金啊,不过瞿家财大气粗,想必也不缺那点儿租金。
费了番功夫收拾干净过后,她就更感慨了,这房子多好啊,家俱装修俱是上品,连家电都是新的,就这样白白空着真是浪费资源。她刚感慨完,瞿竣锋就回来了,将两大袋东西放到茶几上,她走过去一看,什么饼干罐头泡面,可谓品种繁多,另一袋全是日用品,连毛巾牙膏也有。他想得还挺周全,如此一来,这个人情是欠得越来越大了。
暮色渐近时,大致收拾妥当后,瞿竣锋才离开,临走时嘱咐她注意这注意那,从来随意洒脱的人突然婆妈起来,真让人吃不消。念在他如此仗义,她开始还认真听着,但终是被他念得不耐烦了,碍于情面,她也不好表现出来。奈何这家伙不知是不善察颜观色还是故意为之,总之絮叨了很久才离开。最终还塞给她几张红灿灿的钞票,她数了数,整整一千块,大少爷出手就是阔绰,不过话说回来这才住几天哪,用得着这么多吗?她摇摇头,转手将钱塞给方修彦,她不喜欢揣许多钱在身上,总怕弄丟。
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收拾这么大间房子可累得够呛,她现在已经四肢无力,动都不想动了。
方修彦坐在她身边,见她疲惫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无奈自弃的情绪快将他淹没,沉默窒息的气场在室内漫延开来。身体的疲惫让她感观迟钝,并没有发现异样,不知不觉竟睡着了。方修彦僵坐了许久,起身进卧室找了张薄毯给她盖上,她酣睡一场,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睡眼惺忪找了一圈,却没看见方修彦,她顿时清醒不少,大喊出声:“方修彦……”无人回应,房间里静悄悄的,陌生的环境,让她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慌。她前段时间特别爱看鬼故事,一到晚上时她就故意说来吓人,常惹得宿舍里那几只鬼叫鬼叫的,那时她就笑得格外得瑟。
眼下她脑子里正冒出各种不合时宜的恐怖情节,毛骨悚然的感觉让她想夺门而出,刚想行动时,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格外清晰入耳,紧接着门被缓缓推开。她浑身一僵,死盯着门,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她骤然松了口气,刚才紧张的就差没尖叫了。
方修彦走进门,见她傻站在那里,心头一跳,忙上前问:“涵涵,出什么事了?你额头上怎么全是汗?”
她像是才回了魂,委屈的红了眼眶:“你到哪去了?我一觉醒来不见你,这个陌生的房子里,静悄悄的……”
他顿时明白这丫头怕是又胡思乱想了,失笑道:“让你老说鬼故事吓人,现在好啦,倒把自己吓到了!”
“喂!”她不满道:“我刚才真的怕得要命,你不说点安慰的话就算了,还嘲笑我!”
他抬起右臂,用自己的袖子帮她擦干额上的冷汗,然后扬起手中的袋子说:“我去买早餐了。”刚才见她睡得香甜,不忍吵醒她,便独自出了门,在路边的小商店往家打了个电话,跟母亲多说了几句,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一见吃的,她才觉得饿了,早将刚才的事抛到九宵云外,屁颠屁颠在他后面转,跟着他走到厨房,看他拿出包子油条装盘,她咽着口水伸出了爪子。
还未得手,他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了她一下:“去洗脸刷牙。”
她哀怨地瞅他一眼,恹恹地走进了洗漱间,将自己收拾齐整后出来时,方修彦已坐在桌边等她。享受了一顿美美的早餐后,方修彦便打算看书,她劝阻无果,只好悻悻然拿出自己的课本背单词,又怕吵着他,便没有读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