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和殿内,遥烟絮独自一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絮和殿外,凤墨天一夜未寝陪伴在旁,凤墨天望着一直未熄下的灯火,目光中略带着担忧,只差几个时辰了,她便是他的妃了,他在害怕遥烟絮会不会就此反悔不嫁。
从夜黑到天明,遥烟絮疲惫着身子,侧靠在了床边,细细的想着今日的事情,她又要披上凤冠霞帔,坐上花轿,只是这次应算是弥补了四年前刻意上错花轿的错了,凤墨天早已吩咐过门外的宫女,未到时辰不必唤她,昨夜一夜未睡,只怕今日若是再早起,便误了她的身子。
遥烟絮倒也识相的起了个早,开了窗子向外瞧去,眼眸中没有大婚的喜色,有的只是淡淡的哀愁,“来人!”
“娘娘!”宫女倒是识相的将那称呼给转换了回来,让遥烟絮有些许的不适,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只见宫女们将今日大婚的喜服一并呈上,“娘娘!请!”那领头的婢女将她身上的衣衫褪却,大红的喜服上绣着牡丹,众人皆知牡丹乃花中之王,遥烟絮一瞧面色突变。
“何人命你将这喜服送来?”遥烟絮一脸疑惑的问道,这牡丹花只能出现在皇后娘娘的宫服之上,如今出现在她的喜服之上,岂非诏告天下,她有着夺后位之心,后宫事非多,但也不能刚一成亲便引来那些事非。
“回娘娘的话!皇上命奴婢送来的!皇上还让奴婢转告娘娘!这花上的牡丹配您刚刚好!若是娘娘不喜欢这喜服!还有一件绣着凤凰的喜服是历代皇后所穿,皇上说了那件喜服为娘娘备着!”凤墨天似是打定了主意一般,喜服准备了两件本是不吉利的事情,可那后者却恰恰是历代皇后所穿,她只是为妃而已,又岂能如此放肆的去穿先皇后的衣衫。
“罢了罢了!伺候我!……伺候本宫更衣!”遥烟絮苦笑着说道,本宫?这个词于她而言是那么熟悉又陌生,过去自称本宫是因她为王妃,如今自称本宫是因她的身份已是皇上的妃子,名正言顺。
“是!娘娘!”几十个婢女在絮和殿中忙碌了起来,一身的大红喜服,牡丹倒让她显得端庄华贵,却不庸俗,在婢女的伺候下,她坐在了梳妆台上,任由那些婢女为她上妆,一笔一画将她本身的美体现的淋漓尽致,遥烟絮漠然的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
“娘娘!皇上说了,这凤冠会有些沉,只能委屈娘娘先戴一日!”听闻婢女的话,遥烟絮心中如暖流淌过,过去出嫁之际不曾有人为她想到这么多,尤记四年前的她嫁给凤凌轩那一日,哭闹的将那凤冠戴在了头上,心念着凤凌轩,这才没有感觉到这凤冠给予她的沉重。
婢女们小心的将凤冠戴在了她的头上,是有些许的沉重,不过遥烟絮也是一笑置之,今日她是最美的新娘,“本宫美吗?”遥烟絮樱唇微启,口中轻吐出柔软的声音。
“娘娘美极了!”婢女纷纷称赞道,倒也是打心底而言,如遥烟絮这般倾城的人儿少见,这稍稍一打扮,更将她与生俱来的美呈现出来。
“为本宫盖上喜帕吧!”遥烟絮低声吩咐道。
“娘娘,皇上吩咐过了,这喜帕还未到时辰!在盖上喜帕之前,要请娘娘先见上一个人!”那领头的婢女神秘的说道,既是凤墨天吩咐的,便再没有什么好疑心的了,她最心中最牵挂的莫过于她的娘亲了,如今她一如当初那样,嫁入了皇宫,这送嫁的人中却没有了她的娘亲。
“奴婢们先行告退!”所有的婢女一瞬间撤出了房间,房间里面独留遥烟絮一人,面对着铜镜里面的自己,牵强着嘴角的笑容,竟是那般的苦涩。
“子絮!”话音虽轻,却一字不落的传入遥烟絮的耳边,这世间唯有一人会这般唤她,遥烟絮猛的转过了头去,“子絮!”
“娘!”遥烟絮不顾这头上的凤冠是多么沉重,这及地的霞帔,朝着她娘亲跑去。
“莫哭!好好的妆容,若是哭坏了,岂不浪费了皇上对你的心意!”遥楚氏一脸的宠溺,将眼底那最深的怜悯掩去,面上微微露出喜色,毕竟今日嫁女,又岂能哭丧着个脸,抚过遥烟絮额间的碎发,“过了今日,你便是皇妃了!”
“皇妃……”遥烟絮默念道,“皇妃又如何!子絮永远是娘亲的子絮!任何人都休想改变!”一如往日的俏皮,但遥楚氏看得出来,遥烟絮在强颜欢笑,心底止不住的心疼,若非凤墨天吩咐,她又怎么会知道,今日遥烟絮再嫁,若非凤墨天恩赐,只怕她今生再也见不到遥烟絮了。
“傻丫头!嫁了人,便是别人的人了!你贵为皇妃!自是要注重身份!切不可丢了皇家的脸面!”
“好了娘!四年前我出嫁,你是这样说!四年后我再嫁,你依旧这样说,旦请娘亲放心!墨大哥不会委屈了我!”遥烟絮信誓旦旦的说道,她倒宁可凤墨天会委屈她,这样心中的愧疚倒是可以减轻些许。
“墨大哥?皇上就是你当年口中时常提到的墨大哥!也难怪!罢了罢了!将你嫁去了,娘便真可以放心了!只是在这后宫之中!你若是得了宠,必然会引人嫉妒!小心护好自己!”遥楚氏心中倒也安心了不少,本以为是自家女儿的容貌这才引得当今圣上不顾她下堂妃的身份,将她纳入后宫,得知是当初那个墨大哥,倒也放心了。
“娘!”遥烟絮靠在遥楚氏的怀中,满眼的不舍。
“女儿大了!该是要出嫁了!”遥楚氏一脸慈祥的望着自己怀中的遥烟絮,倒也不在乎她那满头的凤冠,刺的她生疼。
“娘又取笑我了!我不早已嫁过人了吗?”说到这里遥烟絮眼角微微些许的湿润,今日便是将她与凤凌轩之间划分干净的一日了,过了今日他们两人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那四年,娘权当你年少无知!今日你出嫁才是真正的嫁人!”房间里面,遥烟絮母子说着体己话,房间外头,凤墨天一脸欣慰的看着里面相拥的母子俩,这件事情他终是做对了,看着遥烟絮那满足的笑容,他心似也会跟着满足一般。
三个时辰之后,铭王府内不知为何今日遥雪苑起的甚是早,就连昨日病态的模样也一并褪却,倒也让凤凌轩省下了不少的心,心想着去后山见了见遥烟絮,已是多日未见她了,刚准备上山,便有人来通报,“王爷!荣公公来传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