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变得乖巧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神出鬼没。活动范围也缩小到了家门口和秋山杂货铺附近。以前我可是个野孩子,上山下河,满村乱窜,姥姥找我都能累得够呛。
现在倒好,只在两个地方转悠,家里人都夸我懂事了。我总是笑眯眯的,但心里明白,就比如姥姥要给二舅说亲这事。
那个穿得花枝招展的蓝姨踩着高跟鞋,迈着小碎步走进院子时,我正在院子里逗弄着一只花猫。她那身艳丽的红裙子在乡下格外显眼,脸上的粉底厚得像是要掉渣。
“时儿啊,越来越水灵了!”蓝姨伸手要摸我的头,我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脸上却还是挂着礼貌的笑容。
我悄悄跟在蓝姨后面,一路尾随到秋山杂货铺。店门口的风铃被微风吹得叮当作响,空气中飘着一股槐花的香味。
透过店铺的玻璃窗,我看见蓝姨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捧着一杯茶,眉飞色舞地说着话:“你是不知道,他二舅可是个好后生,老实本分,在镇上干活,一个月能挣七八百呢!”
秋山低着头,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不停地往蓝姨面前推瓜子花生,声音细如蚊呐:“蓝姨您说媒最准了,我相信您。”
店里的风扇呼呼地转着,吹得货架上的塑料袋哗哗作响。我正趴在窗台看热闹,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豁嘴的声音:“是不是你二舅要当我爸了?”
我转过身,看着他那张皱巴巴的小脸。
我故意逗他,“蓝姨说你妈要享福了啊!”
豁嘴低着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声音闷闷的:“我不想要后爸,要是他欺负我该怎么办...”他的眼圈有些发红,像是要哭出来。
我赶紧拉住他的手:“我二舅才不打人呢!他可好了,给我买糖葫芦都是一次买两串!”说着,我掏出口袋里的糖果塞给他。
看他还是闷闷不乐,我突然想到什么,指着他家前面的电线杆:“咱们去那找宝贝吧,到时候你也不用担心会多个爸爸了!”
“真的假的?”豁嘴将信将疑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希望的光。
我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是真的!找到宝贝,你妈能攒钱给你做手术了,治好了就不用找新爸爸了!”
正说着,周羽从远处跑来,满头大汗,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他气喘吁吁地问:“你们在干啥呢?”
“找宝贝呢!”我神秘兮兮地说,“不过得听我的话才行。”
周羽擦了擦额头的汗,兴奋地说:“那我也要找!”
这时,一辆蓝色卡车缓缓开进村里,在隔壁停下。车上还坐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白白的,像姥姥蒸的馒头。
从副驾驶下来一个捂着脸的男人,他说他们是从镇上搬来的。太姥听见动静出来看热闹,看他捂着脸,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脸肿了?”
男人放下手,我们都吓了一跳,他的嘴都歪到耳朵边上去了。那张扭曲的脸让人不敢直视,连说话都不利索。
太姥赶紧喊我姥姥来看,姥姥出来后,盯着男人的脸看了半天,突然压低声音说:“你来的路上是不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没有啊...”男人结结巴巴地说。
姥姥眯着眼睛,神秘地说:“有东西跟着你,就在你脸边,用手掐着你呢...”
姥姥的一句话,就像是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村民们像受惊的鸟儿般,呼啦一下散开了。有人跌跌撞撞地后退,有人拉着身边的人往后躲,甚至还有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原本拥挤的场面瞬间空出一大片空地,只剩下那个脸歪的男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觉得好笑。大家躲得远远的,连那男人的媳妇都差点跟着跑了,还是被他一把拽住了衣角才勉强站住。那媳妇脸色发白,眼神躲闪,明显也是害怕得不行。
说实话,我是真没看出这男人身边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姥姥总爱吓唬人,就像小时候总说晚上有狼会把我叼走一样。可我活这么大,连狼毛都没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