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徐徐,带来一丝凉意。赵倾洛下意识地裹紧了衣衫,目光却始终无法从那道身影上移开。月光下的楚笒霄像一尊雕塑,冷峻的轮廓透着几分疏离,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吸引力。
就在这时,楚笒霄突然起身。受惊的赵倾洛惊呼一声往后退去,却忽视了脚下崎岖不平的地面,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这一摔可不轻。疼痛让她的眼角泛起了泪花,但她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飞檐上的人似乎想要伸手相扶,那只修长的手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然而,他最终还是收回了动作,转身从另一侧跃下,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赵倾洛这才松了口气。
“早知道他在这儿,我就不来了。”她一边揉着摔疼的地方,一边小声抱怨,“国公府这么大,就不能多修几个花园吗?老夫人独据一席,剩下这么点地方,连透气的地方都没有。”
站起身后,赵倾洛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想到那个充满屈辱回忆的房间,她就不想回去。那里的每一件摆设都让她想起新婚之夜的尴尬。
她知道,这个男人心里装着别人,娶她不过是为了应付朝廷的指婚。
既然楚笒霄已经走了,这么好的地方不待一会儿岂不可惜?想到这里,她忍着疼痛慢慢走进凉亭。
夜风拂面,带来远处的花香,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不知是暂时逃离了痛苦,还是刚才那一摔让她清醒了许多,此刻的她仿佛回到了没有梦境困扰的从前。那时的她是京都第一美人,与曲蔺之并称双姝,备受追捧。
“我可是京都双姝啊,有什么好怕的?”她轻声自语,“那不过是个梦罢了。只要保证楚老夫人平安,我不招惹虞王,一年后和离就是。到时候我回家享清福,他和曲蔺之双宿双飞,大家各自安好,多好。”
她瞬间蔫了,跌坐在凉亭的美人靠上,托着腮帮子发呆。
却不知在不远处的屋顶上,楚笒霄正拎着酒罐盯着她。
“怎么还不走?”他皱眉低语。这小凉亭是他从小到大的秘密基地。每当被各种责任压得喘不过气时,他就会偷偷跑来这里。后来忙于公务,很少再来。直到救了赵学士之女后遭人诬陷,他又重新找回了这个避风港。
白天维持着沉稳,夜里才能在这里做回自己。谁知今晚却被人占了地方。他看着凉亭里的女子,眼中藏不住的无奈。
赵倾洛似乎并不着急离开,她靠在美人靠上,时而望月,时而低头沉思。楚笒霄能看到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石凳边缘,月光下的侧脸带着几分惆怅。
他想起白天的闹剧,柳国舅的话字字诛心。可他不能解释,也不敢解释。有些事情,说得越多错得越多。他只能选择沉默,任由流言蜚语在京都中传播。
酒意上涌,楚笒霄仰头灌了一口梅花酿。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滑下,却浇不灭心中的烦闷。
就这样,一个立于凉亭内,一个在屋顶上,两个人就这么熬到了天明。晨光熹微,赵倾洛终于起身离开。楚笒霄目送她走远,才慢慢站起来,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屋内,赵倾洛正伏案而坐,面前堆满了厚厚的账册。
阅春站在门外,犹豫了片刻才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
“小的见过姑娘。”阅春轻声行礼,“听张嬷嬷说您找我?”
赵倾洛缓缓抬起头,眼底浮现出一丝疲惫。她放下手中的毛笔,指了指桌上的包袱,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到国公府的马棚牵匹好马,把这个送去学士府。”
她停顿片刻,补充道:“若是马厩不肯借,干脆在马市挑选一匹。”说到这里,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买回来的马就交给你养了。”
“真的吗?”阅春眼睛骤然明亮起来,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激动得连连点头,“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