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倾洛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这张脸,这张让她一度引以为傲的脸,在梦中却成了她的噩梦源头。那时的她,仗着自己貌美,目中无人,最终却落得凄惨下场。
绿萝的手指穿梭在如瀑的青丝间,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晨光透过窗棂洒落,在铜镜前勾勒出一道纤细的身影。
“小姐的头发当真是好,柔顺得像上等丝绸。”绿萝一边梳理着发丝,一边由衷感叹。她的手法娴熟而温柔,每一下都恰到好处。
春雨正指挥着几个丫鬟搬来装满头面的箱子,笑着附和:“何止是头发,小姐的肌肤更是细腻,伺候小姐梳妆的时候,我都忍不住多碰几下。”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瞬间刺入赵倾洛心底最深处的伤痕。她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指尖不自觉地抓紧了裙摆。铜镜中倒映出的面容,苍白得令人心惊。
那些贪婪的目光,那些肮脏的手,那些令人作呕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前世的噩梦在脑海中不断闪回,每一幕都清晰得令人窒息。
“小姐?可是奴婢弄疼您了?”绿萝察觉到异样,慌忙放下手中的梳子。
赵倾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没事。”她的声音有些发涩,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窗外的鸟鸣声都显得格外刺耳。绿萝小心翼翼地拿起搁在妆台上的梳子,继续为赵倾洛梳理长发。
“今日给小姐梳个牡丹髻如何?”绿萝试图缓解气氛,“搭配那件价值连城的金镶玉头饰,定然艳冠群芳。上次夫人送来的那套新首饰,小姐还未戴过呢。”
赵倾洛看着绿萝,心中一阵刺痛。梦里,她竟为了几两银子就把跟了自己十年的绿萝卖了。想到这里,她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随便梳吧,简单些就好。”她低声说道。
绿萝愣了一下,手中的梳子停在半空:“小姐,今日是大日子,要去给老夫人敬茶,发式还是要......”
“我说随便就随便!”赵倾洛提高了声音,随即又懊悔地闭上眼睛。
屋内一片寂静,连针落可闻。
“对不起,”赵倾洛睁开眼,声音柔和了许多,“我只是有些紧张。”
“小姐别紧张,”张嬷嬷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老夫人最是慈善,不会为难您的。”
赵倾洛苦笑——若非那个梦,她也会这么认为。可梦中的一切都太真实了,真实得让她不敢有丝毫大意。
赵倾洛目光落在铜镜中自己略显憔悴的脸上,“就梳个简单的单髻,一支玉簪便够了。妆容也不必太浓,点个口脂就行。”
她的话音刚落,屋内顿时一片寂静。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那个每日梳妆打扮要耗费一个时辰,动辄要求重梳三四次的小姐吗?
春雨放下手中的首饰盒,试探着问:“小姐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没有,只是觉得太过繁琐。”赵倾洛垂眸,掩去眼中的阴霾。前世的教训太过惨痛,她不想再因为过分张扬的美貌招来灾祸。那些因为她的美貌而起的觊觎、算计,最终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