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西卡·弗里尔。

虽然满脸皱纹如同树皮，但那双眼睛，和照片里的少年一模一样。时光在他脸上刻下了无数痕迹，却无法改变那双眼睛里纯真的光芒。

“可以请他现身一叙吗？”张明远转头问向身旁的胖护士，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胖护士正在整理药品推车，闻言抬起头，圆润的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当然可以。”她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访客们，“说来也怪，这老头住院这么多年，从没人来看过他，你们是第一次尝试吧。”

宋然立刻接话：“我们在做雷兹大地震的专题调查，想了解一些当年的情况。”她的语气自然，仿佛只是在做一份普通的采访。

胖护士不以为意地点点头，收下张明远递来的红包后，便带着贾吉尔来到一间小房间。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金色的光带。

房间里摆着几把金属椅子，贾吉尔端正地坐在其中一把上，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人。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病号服，双手安静地放在膝盖上，就像一个等待老师提问的小学生。

“贾吉尔先生，”张明远放缓语气问道，“能说说你是如何从废墟中获救的吗？”

“不知道。”贾吉尔轻快地回答，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意。

张明远和宋然对视一眼，继续试探：“你是不是躲在一个墙缝里，等了很久才获救？”

“记不起来了。”贾吉尔依旧笑着，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

张明远眉头微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型金属吊牌。吊牌已经有些锈迹斑斑，但上面刻着的“西卡·弗里尔”几个字依然清晰可见。

“这个是你的东西吗？”他将吊牌放在贾吉尔面前。

老人的目光落在吊牌上，表情却毫无变化：“不知道。”

宋然有些着急，忍不住插话：“你对父母还有印象吗？他们是以什么方式离开的？”

“忘记了。”贾吉尔摇头，表情依然平静得不正常。

张明远心中暗叹，他本以为吊牌能唤醒对方的记忆，现在看来是想多了。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打破这份沉寂。

他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放到贾吉尔面前。那是一个暗红色的符号，轮廓犹如变形的字母，宛如在地上匍匐前进的生物。符号的边缘有些模糊，似乎是被时间磨损的痕迹。

“见过这个吗？”张明远紧盯着老人的眼睛。

“没见过。”贾吉尔眼神清澈，毫无反应。

之后无论问什么，贾吉尔都是一问三不知。他的回答机械而单调，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直到护士进来催促，两人才无奈离开。

走在医院的院子里，张明远攥着那枚在安兹洛克找到的吊牌，心情沉重。初夏的阳光毒辣，照得人睁不开眼。

“别灰心，我们手头还宽裕着呢。”宋然低声安慰，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问题是现在线索断了。”张明远叹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如果能查清贾吉尔当年是怎么脱离安兹洛克的，我照着做应该就能成功。这便是残存者生存法则，公司前例证明过是有效的。”

“我们了解的仅仅是他从废墟缝隙中被拯救，但在此之前他做了什么，却完全不知道。”宋然皱眉思索，“而且他现在这个状态，恐怕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夜深了，夜深了，窗外总有人影晃动...”

一阵童谣声突然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声音苍老却带着几分童真，在院子里回荡。

张明远转头看去，一个秃顶老人正坐在长椅上摇着拨浪鼓，唱着这首奇怪的歌。他穿着褪色的格子衬衫，脚上的拖鞋已经磨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是谁啊，是谁啊，那个壮实的大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