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着元晔疲惫不堪的样子,程明芷也不愿意用这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再让他烦心。
她看着世子浅浅笑道:“就是不忍心你这么劳累,你看,这里都有皱纹了。”明芷伸出食指抚了抚元晔的额头。
元晔抓住明芷的手,一边摩挲着,一边看着她温柔的眉眼:“确实有些累了,让我休息休息。”
说罢,元晔顺势倒在了程明芷的腿上,没有几息的功夫,竟然就睡着了。
程明芷不忍心唤醒他,就这样让他睡着,索性屋里的火盆足,也不担心他会着凉。
这样能紧紧拥着他的日子,过一日就会少一日的。
小皇上自登基以后,初时大多时间都是跟着太傅在御书房读书,偶尔和大臣们议论朝政,他说的最多一句便是“摄政王怎么看?”这个时候,摄政王便会志得意满地给予指点。
一开始摄政王根本不在意小皇帝,整个别宫在他控制之下,小皇帝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
两年的时间,摄政王的野心就在小皇帝的纯良无害和懵懂无知之下,表现的越来越明显了,如今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然后他才发现小皇帝的内里却不简单,否则朝廷的局面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没想到他差点栽在了一个小孩手里。
朝中如今竟慢慢分了两派出来,一派就是摄政王的人,另外一派是以田太傅为首的保皇派。
保皇派中除了像田太傅这样坚持正统支持皇上的人以外,更多的就是过去与摄政王意见不合的人,他们知道一旦摄政王上位,他们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所以借着“正统”之名,想要将摄政王拉下马。
六部之中户部、工部被保皇派争取走了,兵部尚书梁之安是个老狐狸,两边都不沾,只做自己的事情。其余三部倒是都以摄政王马首是瞻。
而保皇派中还有两个重要人物不可小觑。
一个就是程明安的老师,大儒贺垣。贺垣在天下文人中的声望太高,原本摄政王想要靠着贺垣和程家的这份渊源将他拉拢过来,但是却被断然拒绝。他认为皇上既然已经登基,那就是“受命于天”,摄政王理应顺从,不可再觊觎皇位。
另外一个则是江州守将沈度,他旗帜鲜明地和田太傅、贺垣等人交好。自他率兵去往边关之后,就不停地招兵买马,如今他手中的兵力已经和晋州相差无几,况且江州军的骁勇善战更胜晋州军和宫中禁军。
有了贺垣和沈度的支撑,保皇派的势力快速壮大,如今已经可以和摄政王分庭抗礼。两派人士为了加强自己的实力,拼命抢夺权利,刚刚有些好转的朝廷再次乌烟瘴气起来。
世子励精图治想要扭转整个国家的颓败之势,但却无法力挽狂澜,如今只能放任自己这边的人去争去抢,否则等权利都到皇上那边,只怕整个摄政王府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只是边关战事未平,国内起义军不断挑衅,朝中两派人员却只顾着争斗,情况着实不妙。
昌平二年七月,边关再传捷报,柔然军队被赶出越州武城了,这一切足足花了七年,满目疮痍的凉州、青州、越州昭示着这里曾被柔然重创。
恰在此时,起义军首领刘大勇十分突然的提出要为大将军程裕伸冤的说法。
大将军程裕,南征北战,功勋卓著,他战北凉,平匪乱,守边关,却因为先皇听信李德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之言,致其枉死。若是他还在,柔然岂能打进来,他们也不需要四处流亡。
边关如今十室九空,没有逃出来的基本都死了,逃出来的也死伤大半。他们要朝廷给程大将军一个说法,给枉死的边关百姓一个说法。
近年来各地百姓深受战乱之苦,私心里也很是怀念当初程大将军还在的时候。一时之间,为程家鸣冤的说法闹得沸沸扬扬。
程裕“死后”多年,突然有人这般大张旗鼓的为他鸣冤,让众位大臣都有些不知所措。
消息传到彭城后,程家人也很是莫名其妙。
明安眉头微蹙,问道:“阿爹以前可认得刘大勇?”
程裕认真回想了一番,对这个名字确实没有任何印象,便摇头道:“从未见过。”
程管家在一旁将自己查到的这位起义军首领的事情向主子们禀报道:“刘大勇今年三十有七,本是越州城中的一个孤儿,后来被城中铁匠收养,教他本事。铁匠过世之后,他继承了那家铺子。
“元兴十四年越州城破之后,他带着妻儿逃了出来,但是后来走散的走散,病死的病死,最后孑然一身只剩他自己。走到华城时无路可走就占了山头做了土匪,因着他一身蛮力,罕有敌手,便越做越大,后来更是带人占领了整个华城。”
程明安揉了揉眉心道:“往好处想,他确实感念阿爹,诚心想要为阿爹翻案,但……我只怕他是用阿爹的名头来和朝廷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