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莹莹应该明白的,嫁入这太子府,就像是掉入吃人的地狱……
齐云棠起身,顺着来时的小路走,打算先熟悉下太子府的地形。
走出凉亭后不久,眼前便有几个丫鬟匆忙走过,嘟囔着说道:“那几个可真是惨,竟妄想着要爬上太子的床,咱们得谨慎些,别有不切合实际的幻想。”
“她们是疯了,咱们得清醒些!殿下身边的女人,可没那么好当!外人眼里他温文尔雅,只有在殿下身边服侍久一些的人,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性子,便说是恶魔都毫不为过。”
几个丫鬟边说着便走远。
不久后,几个侍卫抬着担架出现,虽用白布盖着,却也不难看鲜红的血。
说辞与先前丫鬟的完全不一样:“这几个也是命苦,偏被殿下选中,几日下来,生不如死,我光是瞧着便心底发麻。”
“可不是?照这么下去,就怕哪一天咱们府上的丫鬟得死绝了。”
“也不知道殿下到底在做什么,天亮之前,还请了云神医过来,记得他走的时候,神色凝重。”
云伯伯来过太子府?
齐云棠回忆起先前试探云伯伯时,他欲言又止的神色,不由蹙起眉,云伯伯到底是有心隐瞒她,还是有难言之隐?
“棠儿,你在这里作甚?”崔明瑞冷厉的声音从后方袭来。
齐云棠心下一凝,想事情太过于投入,竟忘了时间。
“随便走走。”齐云棠不动声色的回应。
“你可是看到了什么?”他继续追问。
太子府布局她还没摸清楚,说谎只会引崔明瑞疑心,她干脆说实话:“几个侍卫刚刚过去,似乎抬着死人,还说是被你选中的?”
“几个动歪心思的丫鬟罢了。死得其所!本太子心里,就只有棠儿一人,药膏拿来了,走吧,我给你上药。”
两人回到凉亭内,崔明瑞拿过齐云棠的手,开始轻轻帮她上药,脸上的巴掌印至今清晰。
现在有一点,齐云棠可以确定,这个太子,绝对有问题,行事风格有些变态。
弄死这些丫鬟,也不知究竟是作何打算。
有崔明瑞盯着,她今日想必是没办法摸清楚一些事情了。
等回了国公府,看是否能从何莹莹那边旁敲侧击到答案。
上完药,崔明瑞又命人准备膳食,开始与齐云棠直奔主题:“棠儿还没回答我方才的问题!愿不愿?”
要她舍身去对付裴璟,这么变态的计划,也亏他想的出来。
若拒绝,便怀疑她是装的,可若答应,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反而让她显的廉价。
这种牺牲,她向来不愿做。
于是将问题抛还给他:“殿下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连这种事都能让我做?爱的未免太廉价了些!”
紧接着,她便瞧见崔明瑞笑容明显僵住了,“你怎么会说这种话?”
按照蛊虫的效果来说,齐云棠不该会反驳他才对。
“为什么不会?”齐云棠再望向他时,眼底已是冰冷,跟一个变态狂装模作样下去,着实太累了。
一想到要装就要装很久,她还是打算摊牌了,“太子殿下是不是觉得,我中了蛊虫,就会什么都听你的?”
“很显然,你是装的。棠儿——本太子是该对你刮目相看了!这骗人的本事,汴京怕是无人能敌!”
“不,太子殿下说错了,论及骗人本事,我不及太子万分之一,但要说演戏,的确我更胜一筹。”
只是今日这出戏演的,让她有些恶心了。
之前面对沈澈的时候,她也没这么恶心过。
“那就摊牌吧!棠儿,不管你喜欢裴璟也好,不喜欢也罢,父皇既定下婚约,你就只能是本太子的!皇室看中的人,向来不会……”
话音未落,齐云棠已经抄起桌上的水杯,泼他一脸。
崔明瑞未完的话戛然止住,脸色很是难看。
齐云棠慢条斯理的将被子放回桌上,“我向来不喜欢被人威胁,太子殿下不知么?”
“呵呵呵……”
他显然又气又恼,不动声色擦拭着脸上的水珠,眼底一片阴鹜:“棠儿这是要与本太子翻脸?可有想过,今日是否能从府上安全离开?”
他的太子府,内外三层防护。
再厉害的人来了,想从这里出去,也得受点伤。
他显然是在威胁。
“在来之前,我已经做了赌注,若在太子府出事,一些关于太子的事情,必将公之于众,到时,还会影响到皇室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如若太子殿下觉得一切都无所谓,那的确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崔明瑞黑着脸,不再说话,齐云棠只当是他默认可以离开,起身准备走。
“齐云棠。”
他出声唤道。
齐云棠顿下脚步,却没再回头看他。
崔明瑞这张脸,她已不愿再看了。
“你说,如果本太子与裴璟公平相争,他输了你,你可还会想现在这般坚定的选择他?”
“裴璟不会输!不管是在战场还是情事,他都不会!”
“是么?那就瞧着好了。你不甘心嫁给本太子,不就是对他抱有很大希望么?本太子这就去寻父皇解除婚约,便要你亲眼看看,你寄予厚望的人,是如何将你输给我的!”
齐云棠没接话,很快从太子府离开了。
本以为崔明瑞就是说句狠话,并不会真的解除婚约,然而还没回府多久,宫中便传来口信,皇上秘密废旨。
她与太子的婚约不作数了。
此前皇帝赐下的圣旨,便没有不作数的,这第一次废旨,还是因为太子。
齐云棠亲手将赐婚圣旨烧掉的时候,稍微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局促不安。
本来以为,此事或许得周旋一段时日,可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崔明瑞主动提出的接触婚约,甚至要与裴璟公平竞争。
她当时没说话,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默认了。
如果裴璟在某些事情上输给崔明瑞,她便是赌注,归赢者!
这场斗争,其实很难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