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图南紧赶慢赶的，没人心疼就算了，还把他给怄的。

北都秋风乍起，西伯利亚冷空气蓄势待发，高大的梧桐树已经瞭望到远处烽火，树叶哗哗吹起号角。

满城肃杀。

钟暨仁思维没有受限，如今恢复了一部分语言能力，但左腿还是不受控，所以坐轮椅。

自从钟暨仁出院，高海蓉开始注重家庭氛围，所以每天早餐桌上一家人整整齐齐。

柯伯呈上两份纸质新闻报，从不差错的他，眼神却不由自主看向钟玉。

“咩事？”钟暨仁这样问。

柯伯却低头，不再言语。

等父子二人默契十足同时展开报纸，只一个首版标题，便又对视一眼。

钟玉浑然不知，只认真对待面前的班尼迪克蛋。

她今天上午要去参加沈柏连亲自挂名制片人的红港首映礼，非常意外，沈柏连竟然放弃了内地市场，选在红港做全球首映。

饭毕，大家恭敬等着钟暨仁先行离场，这位叱咤风云三十载的传奇人物，如今在方寸之余移动也要依靠他人。

他今天喊：“阿玉，推爹地到书房。”

钟呈心疼阿姐，连日来明明心情糟糕，却只能依靠照顾爹地、忙于学业、开拓新业务来纾解。

他站起身：“我来吧，阿姐没力气。”

钟珣一个眼神压制着他坐下：“电动的，要什么力气？”

钟玉顺从的推着钟暨仁到书房去。

高海蓉不放心的跟着，却与钟玉一起被请进书房。

钟暨仁叫母女二人坐在沙发上等，自己操控着轮椅走到书桌之后，那一尊明万历青花穿花龙纹梅瓶中竟然暗藏玄机。

他很费力才能从中取出物品，钟玉要上前帮忙，却被他严厉喝止：“我自己来！”

他情绪波动的声音都颤。

却只是从中摸索出一个由发黄旧报纸包着的粗型棍状物而已，报纸上层层叠叠缠着透明胶带，从胶带缝隙的灰尘，也能判断出这物品已经多年未见天日。

高海蓉迟疑的问：“暨仁，这是？”

钟暨仁喘着气，他如今体力大不如前了，这点运动量也让短发丛中逼出热汗。

但能扛得住重压，始终站在时代风浪之巅的人，毅力还是非普通人可比。康复训练，钟暨仁一天都不曾落下。

他又操纵着轮椅回到妻子女儿对面，没有开场，没有引言，直白的问：“阿玉，你对你那位方生，有几多中意？”

钟玉有些不知这问题从何而来，她已经三个月没有同方图南联系，除了高海蓉有时找她谈心，家里鲜少再提起这个人。

她在北都谈一场恋爱，仿佛成了这个家的禁忌。

在爹地面前，还是小孩，一紧张，手指搅弄着衣摆，乖乖低头：“我已经同他彻底分手了，爹地。”

钟暨仁说：“听玛利亚讲，你养了一只小猴子。”

钟玉说：“只是为了消遣……”

“你不喜欢小猴子的，阿玉。”钟暨仁声音平淡如水的，像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喜欢猴子的是阿歆，因为她行动不便，所以喜欢灵巧的动物。你小时候，被她养的猴子吓哭过。”

“你不是为了消遣，你是为了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