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霸道的停着一辆奥迪,开着双闪。
似乎一直在后视镜中等待,只等这辆车牌号显眼的红旗车走近。
一位穿着中式旗袍、保养得宜、面庞圆润的中年贵妇下了车立在路旁。
开窗户之前,方图南温柔将钟玉从腿间放到了座位上。他宽阔的肩膀一侧,轻松遮住钟玉大半张脸。
车窗降下来,他客气的喊了一句:“程阿姨。”
妇人好像并没有看见他车内有一个娇小的女人。带着玻璃种白冰戒指的手指,优雅揽了一下披肩,眉眼都是一副慈爱的笑:“哎,小九,要回家?”
方图南不得不打起精神客气:“是,有点儿事刚忙完。程姨,您是在这儿等人吧?”
“嗨,九儿,是不是因为你们年轻人的事跟我生分了?叫什么程阿姨?叫迟伯母。”
方图南在背后握着她的手。紧紧的,天手指冰凉,而他掌心滚烫。紧紧的,仿佛一刻也不敢松手。紧紧的,就好像知道她已经做好了要离开的准备。
他不能松手,不知什么时候,当年尘土飞天混乱场景中钻入他怀里的小姑娘成了他劳心劳力最牵绊的事。
钟玉听到了,也猜到了。
车外那妇人说,叫她迟伯母。
方图南耐着性子,面上没有丝毫不耐烦,似乎真的同家中长辈拉家常:“哎,伯母,您忙,我就先不打扰。”
“九儿,”程芝媛的话没讲完,车窗当然不能升上去。钟玉从车内,透过他耳下肩上的缝隙,看得到这位高贵妇人的脸。
“我就等你呢,你有空吧?伯母想跟你聊聊。”
她的眉眼和嘴唇果然同迟唯很像。
越看,越觉得夜晚似乎变成有三个近地太阳的白天,她身上的水分就要蒸发完成脱水,心中澎湃大浪被三个太阳齐心协力的烤干。
她干涸了。
方图南显然一愣。
陈晋在前排也察觉到这事儿不对,只能下了车规规矩矩的站着:“程阿姨,您看我老板他忙了一天了。要不有事儿你问我?”
程芝媛看也没看陈晋一眼,在她眼中,陈晋和钟玉就同她车上的靠枕、路边的大树没有区别,算不上可以让她费心交流的人。
她仍是面带笑意,没有一丝不虞似的,看着方图南。
最终是方图南作为小辈妥协:“伯母,您这身份站外面不合适,这附近有一家茶楼,我让人带您过去。您等我回去换身衣服的。”
“哎,好。”妇人就这么围着披肩重新回到车上,方图南的红旗车等在后面,直到陈晋打了电话有人来接引,等奥迪启动,他们这辆才顺着车道下了地库。
他伸手重新揽过她,却被钟玉晃了晃肩膀甩开。
她甚至往车门边上挪了挪,同他拉开了距离。
等车停稳,方图南下车绕到她那边,拉开车门,半蹲在地上,以一种仰慕的姿态,去牵她的手:“这是怎么了?”
钟玉瞪着眼:“你知道。”
方图南低头一笑,眼底是宠溺:“好了。迟家也不光就女儿这一件事,公务也有的聊。”
钟玉半信半疑:“真的?”
他把人抱下来:“我什么时候骗你?”
她还担心着他的膝盖,挣扎着要下地:“好了好了,我不气了。你当心你的腿。”
方图南更不肯放,抱小孩儿似的扛着她:“怎么能这么贴心呢?宝贝儿,我好爱你。”
钟玉被放在下沉层,他那张放着笔墨纸砚的书桌上,心跳扑通,扑通。
忘了,什么都忘了。
徐柏豪的鬼话,那位不速之贵妇,通通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