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方图南接待西北电建企业的一群年轻工程师,说年轻,大多也都比他大一些,但他爱才惜才,亲自招待,选了一家正宗的北都菜。
就在王爷府边上。
看见红墙绿瓦,他总会想,去年那场秋天便早早来临的初雪。当时若多问一句,了解钟玉与徐柏豪并不是他猜测的情侣关系,他一定抢人,带她到这六百年的建筑群中畅游一番。
可惜今年雪季已经过去,人工降雪也要讲究一个基础天气。
只能待今年冬。
那时,她就21岁。
想到她,就低头跟她发消息,问在哪儿?在干嘛?
一时之间没有回复。
电建的领队大他七八岁,也要尊称一声“方总”,质朴的笑问:“您成家了吧?”
方图南摇摇头:“女朋友还小。”
你看,论起婚姻,他没想过别人。
到了停车场边说边走,不期而遇,竟然撞见从餐厅里面走出来的迟唯。
她穿一身职业装,热络而大方,第一声竟然不是和方图南,而是与电建领队打招呼:“李工,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到北都来的?”
李工受宠若惊,连忙迎上去笑着握手:“迟总你好,我们来‘中矿能化’学习交流。”
“这样啊,”这时候,迟唯的目光才恰到好处流转到方图南身上,像是刚刚才注意到他也在,他已经时她世界里平平无奇的普通路人。迟唯点点头:“方总也在,真巧。”
继而还是对着李工热情洋溢道:“既然来了北都,就由我来做东。李工,去年那项目多亏你。”
李工被夸得有点云里雾里,当时项目就在西北,大家都觉得北都来得这位女高管鼻孔朝天不爱理人,怎么现在这样平易近人?
方图南站在旁边愣是不说话。
李工有点不好意思:“既然两家都是我们的熟人,一起吃,这顿饭我们做东。”
方图南做了“请”:“到了北都,让您做东,岂不是砸了我方某招牌?”
一行人十来个,有人穿工装,有人穿西装,方图南又是那种行政夹克,人群中,年轻有为四个字在头顶如有实质。
三杯酒下肚,热菜接踵而至,方图南用热毛巾擦了擦手,起立欠身:“我先失陪,上卫生间。”
这男人从小耳濡目染,浸入骨髓的优雅矜贵,举手投足都散发魅力。
迟唯吸了吸鼻子,做无辜状:“直走左转。”
其实右转的卫生间更近,是为大厅食客准备的,而左转要经过长长的包厢走廊。
这走廊迟唯刚刚走过一趟,她从二楼早午餐局上下来,不经意就看到某一间包厢,通过未阖严的门缝看到方图南护得跟什么似的那位港女跟一个男明星打情骂俏。
拍下来发过去显得太做作,连老天都帮她,方图南竟然也出现在这。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但遗憾,那景象方图南没看到。
他目不斜视长腿阔步穿过走廊,进了卫生间又出来,连洗手的姿势都比旁人诱人。
你看他的眼,天生深邃,盯着水流,让人误以为他能和水龙头谈一场至死不渝的恋爱。
是错觉吗?早上才分开,这会儿又想了?总觉得刚刚她的声音就在耳边回响,嘤嘤呜呜的呜咽。
他回来时心不在焉,目光无处安放,然后——看到他熟悉的鞋子。
他买给她的。
也不算熟悉,买了好多好多,方图南总算体会别人说女人是蜈蚣精,钟玉一天一天换着穿。
他都要失笑,当初究竟怎么会觉得她是普通人家的小孩?
但凡他懂得一点点面料、剪裁,设计或者更简单一点,看到隐在衣服里衬的品牌,都很容易猜到她家境优渥。
不,不仅是优渥,奢靡,是极致的奢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