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再见（2）

“谁能把他伤成这样”

秦昊心中震惊不已。

鹤老人双腿齐根被利刃切断，断口处用布草草包裹着，不知道是多久前的事，布被血浸湿后又变得硬邦邦。

“荷~”

这时候鹤老人醒转，睁开了眼，眯着眼努力看了看眼前人，又看了看四周，笑了起来。

“能死在故土，也算不错了”

“师傅~”黄莺哭了起来，像个无助的孩子。

“哎，你这孩子。当时就让你自己跑，非得带上我这个累赘。真是不听话。”鹤老人笑笑。

“秦小子，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你，也是有缘啊。我正好有些事要拜托你”

秦昊见他精神还好，只是脸色越发的苍白，气息也愈发不稳，气息粗的吓人。

“鹤前辈，您不要说话。我马上带你去附近的兵营，找人医治。”秦昊轻轻抱起他，转身就要下山。

“别，我的伤自己最是清楚不过。挨不过今晚的。”鹤老人制止，“我好歹也是有些名声的人。可不想让人看着我窝窝囊囊的死。”

“放下我吧。让我好好再看看这天地，走前也好有个念想不是？”平淡语气中透着看透世情的豁达，又隐约显露无奈，让秦昊眼眶一湿，险些掉下泪来。

“师傅，您现在有什么想吃的，徒儿这就给你弄来”黄莺止住哭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您平日最是爱吃，这几天一直在睡觉，肯定是饿了。”

鹤老人摸了摸黄莺的脑袋，还没开口先喷出一口带着金色的血液，这时候秦昊才看到，一丝丝金色纹路，正从他胸口上往上蔓延，已经到了脖子处。

“九玄赤金诀还真是霸道啊”鹤老人伸手在自己一处窍穴点了点，让金色纹路往上爬的速度慢了那么一丝。

“徒儿，点穴法和轻功我都已经教给了你。你只要用心，想必在二十年内步入地级，是没有问题的”鹤老人靠在秦昊怀中，稍稍直了直身子，继续说，“我一生中最得意的武功无非是枪、点穴法和轻功，你能将其中两个学到也算是我的武功后继有人了。”

“秦小子，我这次摆脱你一件事。就是把这孩子带回中原去，带到中州找一个叫沈游的人就说。就说是我的后辈，剩下的就不用你管了。”“徒儿，把包袱里的那本枪谱拿来”

黄莺从怀中拿出布包，从里面挑出一本崭新，还透着墨香的册子。

鹤老人将它递过去，“这是集我一生的枪法要诀，希望能对你有用。你拿去吧”

“前辈，这个我不会要的。我也肯定会将黄姑娘毫发无损送到中州。你放心”秦昊摆摆手没有接。

“嘿嘿”鹤老人先是咳嗽几下，低声笑了笑道：“这个不光算作让你做事的报仇。”

“我观你，气息绵长有序，神光内敛，武功怕是已经接近地级了吧。自从上次分辨，这么短的时间就达到这等程度，可以说你的天资我生平仅见。这本用心血谱成的枪法要诀落在你手中也不算是辱没了它。”

鹤老人把册子塞到秦昊手里，目光幽远，看着山下的黑暗，语气说不出的萧索，“如果你觉得受之有愧，那就力所能及地帮我守护这元州这片地域吧。”

“我曾身受先皇重恩，为了报恩立下重誓要替他抵挡狄人中的绝顶高手，不让他们插手普通人的战事。五年前，冷将军被狄人天级高手茨尔贺刺杀在大帐中，打破了规矩。这次终于得到他的消息，追袭千里终于杀了他。却又被金枢打了我一掌。嘿，一命换一命，也不算亏……”

“师傅，你别说了”黄莺眼泪止不住的流。

“人老了话就多。哈哈，徒儿，给我烟锅，我想吸最后一口烟”

黄莺下意识要拒绝，最后还是默然掏出黄橙橙的烟杆，又摸索半天找出一个脏兮兮的小布包，拿出一撮烟丝，放进烟锅里。起身找火折，奈何早就丢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鹤老人颤着手接过烟杆，紧紧握着铜制烟杆，片刻一点火星从烟丝中冒出，火星越来越亮，最终点燃了整个烟丝。呛人的烟气袅袅，鹤老深吸了几口，才缓缓吐出，“真是好哇~”

烟杆一斜，撞在身下的石头上，火星四散，旋即又灭，像一朵转瞬即逝的昙花。

“师傅……”黄莺悲声恸哭。

天亮了，秦昊抱着鹤老的尸体来到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将他埋在了一处有细流经过的地方，背靠关山，面朝中原，绿荫遍地，他应该会很喜欢。

那杆不知道陪伴了他多少年的烟枪，也被放进怀里。

黄莺往坟上洒下最后一把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秦昊先是带着黄莺去了骁骑军见了张威，谢绝张将军挽留，收拾好了东西，就离开了军营。

“黄姑娘，接下来我会送你回中州”

“不要。师傅，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抵住狄人入侵，保一州平安。所以我要留在这里。”黄莺干脆说道。

“额，狄人大汗刚刚死了，就算他们会卷土重来也得十年之后了。”

“……真的？”黄莺无法相信。

秦昊点点头肯定地又重复了一遍。她沉默了下来。

“我不想去中州，那里我都没去过。一个人也不认识。”她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