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两个字，南姿着实愣了大半天，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的心跳似乎都忘记了跳动。

南姿嘴巴都不太利索，直愣愣的盯着他：“呃啊，嗯？”

贺文卿安慰的话也卡在嗓子眼，看着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说辞，一个字都没用上。

她很平静。

没有贺文卿想象的歇斯底里，也没有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在后面的将近半个小时里，她照常坐在镜子前化妆，和他说话。

时不时还会问一下细节。

她正对着镜子描眉，视线与镜子里的贺文卿对视：“嘉齐有没有说金刚是怎么没的？”

贺文卿：“有人找事儿，进了咱们院子，估计看见了金刚。”

南姿：“噢。”

她直叹气，坐都坐不直，总觉得浑身没劲儿，右边的眉毛怎么画都丑，不好看。

一遍遍画，一遍遍擦，原本白净无瑕的底妆，此刻小半张脸都花了。

贺文卿看着她眉骨处被擦得泛红，心疼。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手掌轻轻握住南姿的手，“别擦了，红了。”

南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是不是可丑了？”

“不丑，永远漂亮。”

南姿的手附上贺文卿的手：“别担心了，我没事儿，看你愁的，我去洗个脸，然后我们去找嘉齐。”

“好。”

南姿从椅子上站起来，脑袋短时间极速充血懵了一下，灵魂似乎与肉体分离，不知道是什么支配着她走到洗手间。

南姿很细致地在进去前，回头冲贺文卿喊了一声，“哎，我上个厕所，时间久一点。”

她说的有气无力，连叫出贺文卿名字的力气都没有，生怕多说一个字。

她把水龙头的水开到最大，当冰凉的，匀速的流水滑过她的指间掌心，她才大脑清明一些。

在手心挤了些洗面奶，弯腰不停的搓脸，有些沫子进了眼睛，辣的她眼睛疼。

她像不知疲倦，脸上的洗面奶已经有些干了，她才惊觉。

接了两捧水浇在脸上，她没擦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恍惚惚，远远近近，总是看不清楚，耳边也有些听不清。

倏地，她突然想起金刚，她养它这么久以来，连照片都没有专门给它拍过。

自从它跟了她，每天接收她的负面情绪，使尽浑身解数逗她开心。

她时不时不在家，随随便便便就把它托付给奶奶们。

明明她前几天回来，它那么开心，又蹦又跳的往她身上扑，可是她那时候抱了大黄没有抱它。

它肯定怨她。

南姿对金刚的愧疚和亏欠远大于她童年时期那只小狗。

有些事儿吧，不能细想。

越想越受不了。

她扶着洗手台蹲在地上，脑子里不自觉总是浮现出她伤心难过时，金刚腆着脸来逗她开心的样子。

贱兮兮的，又丑又萌~~

南姿不敢再继续回忆下去了，在这一刻，铺天盖地般的愧疚和绝望把她紧紧包裹起来，捂得她窒息。

她任由水龙头的水继续流着，眼泪才终于冲出了眼眶。

那哭声细碎，压抑，颤抖，穿过薄薄一扇门，传进贺文卿的耳朵里。

他的手抬了抬几下又放下。

他知道，她不想让他听见，他装作不知道，在门外的墙边靠着。

里面的声音越来越难过，越来越哽咽，最终停息下去。

他指间的香烟一根接一根，关了许久的门才终于打开。

他站直身子，下意识把手上的烟摁灭，“那个，我着急上厕，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