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活林后巷的槐花簌簌飘落,林逸踩着满地残瓣踏入堂口。李坏用剑穗撩开珠帘,三只黑猫突然窜上房梁,撞得铜铃叮当作响。
&;老大!&;李青捧着冰镇酸梅汤冲过来,陶碗边沿还沾着新鲜槐花,&;您可算回来了!永乐坊那边火光冲天...&;
林逸随手将染血的包裹抛在八仙桌上:&;戴冲说想和虎爷打麻将,让我捎个搭子。&;包裹散开,戴冲的独眼恰好对着季刚,凝固的惊恐中映出堂口摇曳的灯笼。
黄炳成手里的算盘&;哗啦&;散落满地:&;真...真宰了?&;他哆嗦着掏出鼻烟壶猛吸,却呛得涕泪横流。季刚瘫在太师椅里,紫砂壶的热茶浇在裤裆上都浑然不觉。
&;愣着作甚?&;林逸敲了敲桌角的铜蟾蜍,&;去地窖取五斤石灰,要去年腌咸菜剩下的——戴爷这脑袋可比咸菜金贵。&;
李青红着眼眶捧起人头,指节捏得发白。三日前被青竹帮打死的陈三儿,曾替他挡过醉汉的砍刀。檐角铜铃忽被夜风吹得急响,他仰头眨掉泪花:&;三儿,林老大给你讨公道了。&;
&;报应啊...&;季刚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茶渍在锦袍上洇出深色痕迹。他想起三年前替虎爷收尸的场景,那具无头尸首也这般歪在太师椅上。
林逸甩开折扇轻摇:&;季管事尿裤子了?&;扇面&;逢赌必输&;四字在烛火下泛着金粉,&;要不让胡姬们给你唱首安魂曲?&;
&;你!你可知闯了多大祸事!&;季刚猛地站起,裤裆滴滴答答落着茶水,&;青竹帮五个堂口三千帮众,明日就能踏平快活林!&;
李坏突然用剑尖挑起季刚的衣领:&;聒噪。&;玄铁重剑擦着对方耳畔钉入梁柱,震落簌簌积灰,&;再吠一声,送你跟戴冲凑对打马吊。&;
黄炳成急得直搓手:&;老大,咱们是不是该...&;他做了个撒腿跑路的姿势,镶金门牙咬得咯吱响。
&;急什么?&;林逸伸着懒腰走向后院,&;杀人可比逛窑子累多了。&;他故意把血衣甩在季刚脸上,&;劳烦季管事盯着点,别让戴爷的脑袋叫野猫叼了去。&;
月洞门后的庭院飘着桂花香,林逸放轻脚步。八岁的馨儿正握着桃木剑起舞,剑势竟有七分大须弥剑式的神韵。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刺出的木剑精准穿过飘落的桂花。
&;破绽在左肩。&;林逸突然出声。
小丫头惊得跳起,木剑却本能地回防。林逸指尖轻弹,桂花擦着她耳畔飞过:&;若是真剑,你现在该少只耳朵。&;
&;哥哥耍赖!&;馨儿鼓着腮帮子掷出木剑,忽然皱起琼鼻,&;你身上有铁锈味!&;
林逸拎起衣领嗅了嗅,血腥混着汗味确实刺鼻。他忽然抄起庭中水瓢,哗啦浇了自己满头:&;现在呢?&;
&;像落汤鸡!&;馨儿咯咯笑着躲开飞溅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