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蕴望着台上从容答谢的林艺，忽然注意到她抬起右手时，无名指根处有一圈极淡的戒痕，在聚光灯下泛着珍珠似的微光。

媒体区突然爆发出更热烈的骚动，几十支话筒齐刷刷伸向台前。

周蕴机械地转头望去，见大屏幕上正在播放艺云历年作品集锦——十年前青涩却惊艳的《坠落星河》，七年前引起轰动的《永夜极光》，还有此刻正在被全球直播的《冬至》。

每幅画角落款的日期，恰好都是林艺人生重大转折时段。

“接下来是自由采访环节。”主持人话音刚落，林艺面前瞬间竖起密林般的话筒。

当被问及为何隐退七年时，她抚过画中冰晶轻笑：“有些光芒需要埋在雪里，等春天来临时才会熠熠生辉……”翡翠步摇随着偏头的动作轻晃，晃碎了周蕴最后一丝强撑的镇定。

“前阵子听闻您与韩云洲韩先生结婚了，是真的吗？”

身着暗纹西装的男人穿过人群，袖扣折射的冷光扫过林艺微颤的睫毛。韩云洲接过话筒时，无名指婚戒不偏不倚抵在林艺画着水墨竹叶的尾戒上。

“因为是我不想再等。“他声音裹着松香气息擦过林艺耳畔，“从8在我妈的画室初见，到现在刚好二十年。”展厅东侧落地窗外，初雪正簌簌落在《冬至》画框边缘，那幅半人高的油画里，冰封的玫瑰正在雪堆下洇出胭脂色。

“您离婚再婚间隔不足三十天，是否涉及婚内出轨？”尖锐提问引得人群骚动。

“对啊，听说你还有个女儿，你为何没有争取抚养权？”

韩云洲径直抽走某家媒体的话筒，金属外壳在他掌中泛起冷光：“我等到我太太签完离婚协议才求婚。”他转向林艺时眼神突然柔软，“至于抚养权……”

柏青作为策展人，及时调停：“今天是艺云的复出展览，请大家关注她的作品，私生活我们都不便过问。”

展厅东侧的落地窗外，初雪正纷纷扬扬落下。

韩云洲眼眸里含着无限深情：“我太太的《冬至》我其实不想卖，只要是她画的，我都想据为己有。冬至是这些日子躲在画室的心血，也是与过去最好的告别！”

……

主持人最后宣布：根据刚才的报价，《冬至》由程雪薇小姐买下，800万人民币。

大家嘘声一片，程雪薇不就是韩云洲的绯闻女友吗？

对了，今天正好是程雪薇出看守所的时间。

周蕴嘴角终于扬起一抹笑意，她低声，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林艺，不用我出手，有人自会出手。”

……

韩云洲攥着林艺纤细的手腕疾步穿过画廊，水晶吊灯在素白墙面上投下摇晃的光影。

他阴沉的目光掠过不远处被记者簇拥的程雪薇，那女人正扬着下巴欣赏刚拍下的油画，鲜红指甲在画框上轻轻叩击。

林艺被他拽得踉跄两步，腕骨隐隐作痛却忍着没吭声。

后台休息室的门砰地合上，中央空调发出细微嗡鸣。韩云洲转身时撞翻了茶几上的鸢尾花，玻璃瓶碎在地上，清水蜿蜒漫过浅灰地毯。

他顾不得收拾，捧住林艺发凉的指尖：“我真不知道她会来。你要是不痛快，我现在就去把画追回来。”

“别犯傻。”林艺笑着抽回手，弯腰去捡散落的花枝。丝绸裙摆扫过碎玻璃，折射出细碎光斑，“我复出首展能全部卖出，已经是惊喜了。程小姐要买就买吧，我有些仓促完成的习作，原本就不值那个价。”

韩云洲强行掰开林艺蜷缩的手指，掌心赫然留着四个月牙状的血印：“你总这样！当年在何家也是，明明被逼着月子里洗全家衣服，还要笑着说自己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