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艺刚把沾着钴蓝颜料的画笔搁在松木画架上，手机就震了起来。来电显示“何知许“三个字在晨光朝霞中格外刺眼。

“小艺，我现在就要去荣京。”何知许的声音像浸了冰碴，背景里隐约传来高铁站的播报声，“离婚证在我手里，我要当面交给你。”

窗外的梧桐叶簌簌作响，林艺望着画布上未完成的抽象画，冷声道：“交给宋律师就行。定位显示你们在民政局停车场，何必多此一举？”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被攥皱的声响。何知许突然拔高音量：“十年感情，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你为何如此绝情？“

林艺指尖抠进窗框缝隙，墙皮碎屑扎进指甲。

她刚要开口，就听何知许哑着嗓子说：“那个翡翠镯子，你想拿回去对吧？”

“你到荣京再联系。”林艺猛地打断他，挂断时手背蹭到画架，蹭掉一块油彩。

高铁站贵宾室里，何知许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喉结滚动着咽下酸涩。

林艺果然到了荣京。

突然三个西装男围上来，领头那个亮出证件：“何先生，林女士申请了人身保护令，请配合我们工作。”

离婚证被抽走的瞬间，何知许瞥见钢印上“2024年112月20日”的字样。这个讽刺的日期让他想起七年前的同一天，他们在民政局排队领证时，林艺戴着翡翠镯子的手腕被阳光照得通透。

“去阿蕴家。”他扯松领带对郑非说，后视镜里映出他泛红的眼尾。

周蕴正让人往行李箱里塞爱马仕丝巾，门铃响时她特意把真丝睡袍领口扯松两寸。

开门瞬间却愣住了——何知许站在玄关阴影里，浑身裹着寒意。

“哥！”她换上甜笑要去挽他胳膊，“你来接我了？我正要去机场......”

“前年你生日送的那个翡翠镯子。”何知许径直走向酒柜，指节叩着玻璃柜门，“暂时借用。”

周蕴指尖掐进掌心。那个冰种满绿的老坑翡翠镯子，去年她在佳士得私下鉴定时，估价师说够在二环买两套房。她故作惊讶地褪下手链：“是这个吗？哎呀早知道是嫂子的“

“镯子。”何知许转身时，水晶吊灯在他镜片上反着冷光，“墨绿色，内圈刻着'林'字篆书。”

周蕴后背渗出冷汗。那镯子此刻正锁在保险箱里，密码只有她知道。她歪头眨着杏眼：“哥，那么多首饰我哪记得清呀？对了，上次你说要给我买粉钻......”

“阿蕴。”何知许突然逼近，她闻到他身上苦艾酒混着雪松的味道，“林艺只要这个。”他手指划过她空荡荡的手腕，“以后我给你买更好的。”

等劳斯莱斯尾灯在楼下一闪一灭，周蕴冲进卧室翻出加密手机：“张经理……以假充真的话……”挂断后她又拨通另一个号码：“王律师，咨询个事。如果前妻要追回婚内赠予的珠宝……”

与此同时，林艺与林烨到了喝早茶的楼下。风掀起她羊绒大衣的衣角，腕间新买的卡地亚手镯硌得生疼。

奶奶的遗嘱说的清楚——“此镯关乎家族信托基金……”

手机突然震动，是宋律师发来的消息:“何先生助理来电，下午归还信物。”

她熄灭屏幕，清朗的阳光在泪光里碎成光斑。

……